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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试图求救。然而司屿庭却知道他们已然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不得不狠心放弃,快步离开。
司屿庭心如乱麻: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又是谁造成了这人间炼狱?
当时的他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去救一个不知道是否还活在世上的孟榕君,以及她腹中胎儿。
孟榕君是将门之女,对危险有着极强的觉察力,自然也在发生火情的第一刻,便找到了最适合避险的地方。因此,在她与沈无非被迫分开这样久后,她只是脸上受了些轻伤,并没有因为大火遭到其他伤害。
但最大的问题是,她难产了。
孟榕君几乎是以一个奄奄一息的姿态,侧躺在地上,整个人面上毫无血色,命妇裙裙底下是一片血红与羊水混合成的浑浊液体。沈无非冲到她身边,立即握住她的手,给予支持。孟榕君张张嘴,似乎像说什么,又似乎是想叫痛,可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虚弱了,她什么声音也没能出口。
司屿庭从前虽是太医,如今又做了仵作,可他却并未真正给后妃做过接生——先帝年长,已经许久没往后宫纳入新人了。
他戴上手套,看了沈无非与孟榕君一眼——
就像二十二年后他们的第一次对视一样。
孟榕君咬着牙,冲他点了点头。
……
“……”司屿庭的手套几乎被血色浸透。
他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几乎不过猫儿大的婴儿,那孩子乖巧地躺在他的手里,那血色之中。
司屿庭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孟榕君已经几乎要晕死过去了,她满头是汗,牙齿狠狠咬着沈无非的手腕——几乎将他咬得血肉模糊。但就在孩子脱离母体那一刻,孟榕君还是睁开了几乎被汗水模糊的眼眸,她颤抖着开口:“孩……孩子……”
沈无非望向司屿庭。
司屿庭神色复杂地回望。
沈无非明白了。
这个本不该在今天到来的孩子,在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就注定死亡。
它甚至没有过一声哭啼。
孟榕君努力地睁大眼睛,似乎是想看清司屿庭怀中的婴儿,可她到底是耗费光了精力,竟在沈无非怀中,一头晕死过去!
司屿庭立刻上前,为孟榕君施针,这才稳定下了她的心脉。
“如今……”司屿庭擦了擦那死婴被血液模糊的脸,用包着工具的布将它包起来,“沈兄打算怎么办?”
沈无非抱着昏睡过去的妻子,怔了怔。
他才想开口,两人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
清晰的、有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声。
司屿庭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被火焰吞没的角落,从前是宫女休憩的一处小厅,用屏风遮掩着,方才无论是沈无非还是司屿庭,都并未注意过这个地方,更不要说在此之前,那里安安静静,没有过一点声响。
而这新生婴儿的啼哭,又是哪里来的呢?
司屿庭随手抄起一条落下的横木,小心翼翼走向那着火的屏风,然后一脚将屏风踢开——
“五皇子妃?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包括沈灼怀。
沈灼怀面色大变。
他猛地起身:“五皇子妃?怎么可能!”他踱步凝眉,眸中有暗潮涌动,“不对,我查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金川的档案说我,我是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的孩子,他们在五皇子的逼宫中被杀……刚出生的双生子也死在那场大火中!”他求助似的望向司若,“诺生,我和你说过!”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般的真相彻底扰乱了沈灼怀的思绪,叫他几乎是无法智思考,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摇头,再摇头。
沈无非,孟榕君与司屿庭都沉默地望着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
他们很清楚真相给沈灼怀造成的可能的打击,但他们也清楚,如今到了是时候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沈无非叹了口气:“圣上在我的建议下,对当年的记载动了些手脚。”
他说:“当年与君儿同时怀孕的是五皇子妃,同时生产的也是五皇子妃。”沈无非眸色很深,仿佛不见底的死潭,“当年五皇子逼宫,却并未带上五皇子妃——或者说,无论是五皇子,还是他的岳家齐家,都没有把五皇子妃的姓名放在眼里。大抵是因为当年的五皇子妃在齐家只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只是因为先帝钦点,才被赐给了五皇子做正妃。他们自有更好的‘继任者’。”
“你的父亲、”沈无非想了想,还是改口道,“五皇子杀死许多前朝重臣,又一把火烧光金銮殿,困住百官,内外接应,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过自己可怜妻儿。”他盯着沈灼怀的眼睛,仿佛透过他,看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充满了血色与火光的夜晚,“……总之他杀了很多人,还是败了。”
“只是总要保全皇室的脸面。”孟榕君笑了笑,手指轻轻抚上沈无非宽大的手掌,“五皇子可以是谋逆之人,但皇室却不能出一个弑父、弑兄又弑妻弑儿的残暴之徒。因此死掉的只能是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的孩儿。纵使他们成婚多年,一无所出。”
沈灼怀紧握成拳的手突然松开了:“所以……这也是你们一直不愿意、不愿意告知我这一切的原因。”他声音很轻,像是在与自己低喃,“哪怕你们愿意被我误会成为了拥护皇子,故意做狸猫换太子的人。”
“我说过,你是我们的孩儿,无论有没有那一点血脉相连。”孟榕君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眉弯弯的,眼尾会有一点皱褶,却不妨柔美——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笑起来的样子,却总是很相似。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沈德清带走……母亲又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孩子其实出了事?”沈灼怀重新坐下,只是离众人稍稍远了一些。司若有些不放心他,频频向后望去,但此刻的沈灼怀看起来却异常冷静,似乎已经接受了一切。
孟榕君放在台上的手下意识攥了一下。
她低垂下眉眼:“没有选择你……是因为……”
“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已经救不活了。”沈无非握着妻子的手,替她回答,“而我们只有一具尸体。带走一个孩子,总归是比两个孩子要来得简单。”他说,“五皇子妃将……他抱给了我们,恳求我们带走,留下一条性命。”
明知这是谋逆皇子的后代,沈无非的司屿庭在听到五皇子妃的请求后,都觉得很难办。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即将死去的母亲。
作为刚刚失去稚儿的新手父亲,作为一个思维健全,有正常共情能力的人,沈无非自然是不忍的。只是他也很明白,如果这件事被人发现,那就等同参与谋逆,如今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