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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停在村口的大路上?剩下的路要靠自己走,一直爬上山去。

山上的路都是这么靠一代代人用脚走出来的。土块掺着石掺着砂,不一定哪里伸出的树枝就在脸边擦过。

覃冶弯腰放下花,随手在旁边的石块上擦了擦就坐下。

“妈,一年没来看您了。这一年...变化挺多的。”

“我解约了,回去找了边哥。他做了一部剧,叫《十八岁半》,挺成功的。”覃冶没看着墓碑,他胳膊搭在膝盖上,面朝着对面的另一座山,叙叙着说,“但是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还是回来晚了。如果早一点,说不定他这剧能早点做出来。他不那么累,也能多看一阵儿...他也走了,去年冬天,小半现在是我帮忙管着,我肯定要帮他看好了。”

“年初我发了退圈声明,您总说我做决定不爱跟您商量,这次又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决定挺对的,我就得在这个剧场舞台上待下去。”

覃冶还是收回视线。墓碑上的字已经被风吹日晒得有些褪色了,覃冶转了身子,蹲下去,拿手指拂去凹刻里的土。

他就这么蹲在碑前,没再起身。

“您之前说,怕我自己一个人孤单,现在您也能放心了。”说到这里,覃冶嘴角扬起一个小弧度,“我也找到跟我踏实过下去的人了,他叫谢白榆,榆钱儿那个榆,但是啊,白榆是星星的意思。”

“他是男生,今年刚毕业,在小半弹钢琴,有时候弹古筝。他唱歌很好听,要是你听了肯定也喜欢。他今天有演出,下次我带他来见您。”

“还有啊,我去年不是说真希望有天能做部自己的剧吗,现在居然也快实现了。我写本子,我写歌,有个角色还很适合小榆演。但是可能后边的路会很难…”覃冶又笑了下,这次的笑里是无奈,“题材原因,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上线。这故事您肯定一看就知道是我做的,能不能祝我顺利啊。”

……

下山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覃冶回了唐兰英年轻时候的房子。

他外公外婆去世的也早,现在那间小房子就一直荒着,他不来,就真的毫无生机。

谢白榆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覃冶刚烧一锅水准备煮面条当午饭。

“覃冶,程肃齐被电动车撞了。晚上的场要炸。”谢白榆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这个意外太突然。现在发公告不知道会打破多少人的计划,从程肃齐加入小半,他的很多粉丝就是全勤,刚何况还有很多只为来和小半一起过两百场的观众。

过去的十分钟里,丁宣已经帮忙问了所有小半的演员,没人能来救,只能给覃冶打电话。

她手机号都调出来了,谢白榆拦了,说他来打。

覃冶叹气,喃喃道:“两百场...”

“是,两百场。” 谢白榆的呼吸轻轻喷在话筒上,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小榆。”覃冶叫他,“边哥开始筹备这部剧,是去年今天。”

谢白榆真不知道这段故事,但他一瞬间就听懂了覃冶的意思。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最早进组的,后来才知道覃冶是从筹备就在了,只是敲定的晚。他陪边胜清和这部剧走过的路,比谁都久。

覃冶开了免提,把手机拿到眼前打开购票软件。他先搜了高铁,最快的也要三个半小时,来不及。

覃冶又退出去查机票,只翻了两下,一边操作一边对电话那边说:“让丁宣写换卡公告,写完直接发。”

“覃冶...”

“这场不能炸。”覃冶坚定道,“我上。”

“四点有班飞机,落地虹桥,我现在去机场,六点半能到剧场。”

谢白榆那边也是开的免提,丁宣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个人沉默一阵,都没劝,也知道没法劝。

“公告改完了。”丁宣说,“我现在直接发微博。”

“好。”覃冶挂了电话,站起身,端起灶台上的那锅水,仔仔细细浇在柴火上。

“覃冶来了!”

丁宣一直守在后门口,看电梯开门,她转身朝场内喊了一声。

谢白榆两步从二楼跑下来,正好撞上大步进门的覃冶。

他身上有一种尘土的味道。

化妆老师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工具,只等他来了立刻开始。招招在一旁同步开工。

七点整的时候,覃冶做完了全部妆发,也带好麦。

谢白榆拿着一个保温袋拦住他:“吃了再出去。”

袋子里装着两个包子,他猜到覃冶肯定没顾上吃饭。

覃冶没推,站在后台门口吃包子。谢白榆就站在旁边没走,从覃冶手里接过已经被抓变形的塑料袋,随手丢进沙发旁的垃圾桶。

他看着覃冶的眼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怎么样,今晚的演出都是最好的。”

但是谢白榆自己也放松不下来。

一部已经演了一年,两百场的剧,明明所有人都烂熟于心,却全都提着一口气放不下。

空气中无形的那根弦一直崩到覃冶一脚踩空台阶滑了半截楼梯下去的那一刻,断了。

控台上三个人一瞬间站了起来。谢白榆手指动作一乱,错了一个小节。

舞监已经跑到一半了,眼看着覃冶自己扶着膝盖站起来,强忍着走回一楼表演区域的灯光下。

这首歌按原本调度就是边走边唱的,覃冶的声音是不用仔细听都听得到的颤。

演出后半程,谢白榆一次次往覃冶身上看去。他看着覃冶强装着没事儿在台上表演,然后在暗场里路都走不稳。

全场灯暗的时候,按说他是看不到的,可他就是感觉到了。

二百场有特返,覃冶只在试麦的时候匆匆排过一遍。偏偏返的还是怀恙跳楼前的那首歌,覃冶扶着墙爬上平台,谢白榆看得到他缩在袖子边的手指在抖。

谢白榆边弹伴奏边皱眉,两分半的一首歌仿佛有世纪那么长。

够了,快结束吧,也别拍照了。

谢白榆只想冲下台去扶覃冶去后台检查,还拍什么星光照,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跑下去阻止。

舞台是四面台,覃冶也只是慢慢挪着脚步,转了四个方向,和每一片的观众都留下一张二百场的纪念合影。

“覃冶!”谢白榆很少这么叫覃冶的名字,干脆、慌乱,一别他平常的悠闲语调。

“你摔哪了,腰还是腿?”谢白榆慌乱地拆着他腰后的麦包,“你别d了我陪你去医院。”

覃冶疼得“嘶”了一声,脸上的笑都勉强。他忍着疼抬手去碰谢白榆的脸颊,说:“小榆别着急,还能撑。”

他不可能不下楼去露面。从第三首歌的高音没顶上去的时候,覃冶就已经听到台下观众的议论声了。

没演好,不找借口,该道歉就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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