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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没诊过脉我让你抓什么药,快些,我家夫人等着用。”
小伙计了然:“你怕不怕多花钱?不怕多花钱我照着方子给你抓一副药,一剂下去不出今晚保管有效。”
明婧柔想了想,同意了。
不多时,小伙计包好一贴药递给明婧柔,明婧柔给了他钱,出门便浅浅松一口气,再往来时的路折回去,顺带稍上了几枝金雀儿。
她来得快,绿歌倒没怀疑什么,只是念叨了一句方才街上人多,一个错眼明婧柔就不见了的话,二人重又喝了热茶,小坐片刻待日头开始往西斜就离开了。
夜里明婧柔与绿歌一同又用了饭,大抵是今日心情不错,明婧柔还多用了半碗莼菜羹,之后便推说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儿累了,早早便上了床。
绿歌一边陪着明婧柔,一边在灯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也熬不住打了两个哈欠,便回隔壁去睡去了。
待她走后,明婧柔才敢悄悄下床,拿出了白日里抓来的药。
她本来以为煎药又要花费一番心思,但药馆的小伙计给她的是一包药粉,里头的东西全都混合在一起,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是方便了明婧柔,直接倒入水中喝下就行。
明婧柔用指甲盖挑起一点再捻开看看,想来这等阴私的事情实则也并不少见,否则也不会有这等物事出现。
她倒下满满一大杯茶,先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于是也不再等,立刻把一包药粉尽数倒到里面去,药粉在温水中化开,明婧柔小心翼翼用小银匙搅拌几下,最后清水被染成一杯说不上来颜色的东西。
药总是不好喝的,但是这东西看起来比黑糊糊的汤药还要难以入口。
明婧柔舀起一小匙,本想先尝尝味道,但终究还是没那个勇气,只好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像一只小猫那样。
苦涩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可以想见这是怎样的虎狼药,明婧柔还没往下咽,胃里的不适感便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竟连这一点点微末的药味都受不住。
明婧柔难受得手一抖,小银匙上的药水尽数洒了出去,她整个人却只呆呆地,旋即便精疲力尽般地趴了下来。
内室昏黄幽暗的烛光下,她趴在桌上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许久后,自明婧柔的眼角旁无声地滚落了一滴豆大的泪水,很快又没入她乌黑的鬓发之中,只有泪痕在光影之下若隐若现。
右手边还放着那杯药水,热气已经渐渐开始稀薄,明婧柔伸出苍白的手指,将茶杯拨着转了两下,又马上停下,不再去碰。
这个孩子最小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再不处置就真的要迟了。
趁着还小,还是一团辨不出什么的血肉便弄下来才好,这是从前明婧柔在勾栏里头学到的,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与萧珣之间是这样的孽缘,有了孩子更像是冤孽,又如何能再把它留下,不如让它早早去了,再找个好人家托生,父母恩爱和美。
她只想自己悄悄一个人,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它弄下来。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
惊慌,痛苦,抑或是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喜悦,都将随着它的离去而被永远掩埋起来。
只有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可事到临头,能对自己的骨肉下得了狠手的又有几个?
孩子长在她的肚子里,不仅仅是萧珣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更何况,萧珣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她过。
然而真的要留下来的话,明婧柔苦笑起来,怕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下来的。
萧玧不会接受她有了萧珣的孩子,而萧珣,也不会喜欢她的孩子。
萧玧若是不让她落胎,又会不会把她再送去给萧珣呢?落到萧珣手上的下场,她早就已经想过了。
或是求萧玧让她留在别院里生下孩子,然后再养大这个孩子?
他们之间是一辈子的仇敌,萧玧不会心甘情愿替萧珣养孩子的。
从前萧玧总是夸赞她机敏,可眼下却是她用尽全力也解不开的难题。
仿佛往哪条路上走,等待她的都只有死路。
明婧柔再度鼓起勇气,把那杯药拿起来放到口边,果然不出她自己所料,这回连味道都没尝到,光闻到味道就足以令她呕吐。
她勉强喝了一口,转头便吐了出来。
明婧柔怔怔坐着有大约半柱香的工夫,不知不觉连额头上都沁满了冷汗。
直到一阵夜风忽然刮过,撞得窗棂子框框作响,明婧柔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
她眉眼一沉,终于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一盆兰花前面,抬手便把药水倒入泥土之中。
等看到药水彻底渗入泥土中再也看不见之后,明婧柔便披上一件外衫,竟是走了出去,转身敲开绿歌的房门。
绿歌睡得迷迷糊糊,许久后才道:“谁啊?”
“绿歌姐姐,是我。”
里头很快亮了灯,绿歌开门一见到她,忙把她往里面带。
“这大晚上的,天儿也还没暖和,你跑出来干嘛?着凉了怎么办?”绿歌有些着急。
明婧柔拖下外衫,一下子便钻到了绿歌的床上去。
绿歌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睡着,自己熄了灯再躺去她旁边。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长不大。”
明婧柔闻言攀住绿歌的胳膊,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赶紧睡吧,”绿歌又好气又好笑,“不早了,我都睡熟过去了,你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明婧柔哼哼唧唧了几声,然后道:“绿歌姐姐,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殿下了,你想办法帮我请他过来好吗?”
绿歌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她如同姐姐一般轻轻拍了拍明婧柔的脸:“好,快睡吧,我明日便想法子让他过来。”
几乎一夜的忧思辗转,到了此刻才终于能有几分松懈,明婧柔如今本就身乏犯困,心中稍定,便立刻沉沉睡了过去。
绿歌一早起床,见明婧柔还睡得昏天黑地,也不打算叫她,便轻手轻脚点了安神香,才关上门出去。
她派人去东宫传了一回话,本以为要等不少时间,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时辰,萧玧便到了。
别院中厅阁院落众多,便是明婧柔也无从发现萧玧已经来了。
三四月的时气,池塘中荷花还没有开,孤零零的一片,竟比秋日还要寂寥。
萧玧立在花厅的窗前看池上一只正在洗澡的黄鹂,等绿歌走近了,他也没转开目光,只是让绿歌起身。
萧玧一边看着那只羽毛濡湿的黄鹂,一边问绿歌:“姑娘这几日如何?”
“姑娘……”绿歌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