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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从前废太子的明良娣她的胎当时是你看护的?”
太医点头。
陈公公摸着长不出胡须的下巴,很是思索了一阵,又问:“那……算了算了,您就仔细说说,她当时入东宫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怀着身孕了?”
太医道:“是。”
常在宫内行走, 最忌讳的便是话多, 话越少越不会出错,更何况太医这种高危职业, 太医们更是惜字如金。
陈公公:“几个月?”
太医:“不记得了。”
陈公公:“留档了吗?”
太医笑了:“留了, 但是宫里的规矩, 是照着她入宫那日开始计的。”
“孩子早产了?”
“按宫里的日子,早产了有三个月。”
陈公公也算不明白日子,只能先牢牢记在心里,总归全部问清楚了,让萧珣自己慢慢去算去罢。
太医的嘴里是撬不出什么东西了,便换了当时给明婧柔接生的嬷嬷来。
嬷嬷比太医要活泛许多,立刻对陈公公道:“您要问什么问便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嗯,”陈公公应了应,问她们,“当时废太子的明良娣产子时,那孩子是不是早产?”
嬷嬷马上点头,陈公公又问:“依你们来看,孩子大概早产了多久?”
几个嬷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很快便统一了说法,推了一个人出来向陈公公回话:“至多不过一个月,不过这都是往少了说的,当时明良娣的情况凶险,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远远没到日子,奴婢们都以为这回玄了,但看她的身形倒也不像早产很久的,后来孩子接下来,奴婢们都是头先过目的,一个月都是往多了说了,约莫也就半个多月。”
“确定?”陈公公问。
嬷嬷道:“奴婢们过手的孩子多,千真万确错不得,小殿下生下来的时候头发都又黑又亮了。”
若说方才太医打太极让陈公公没有数,得了嬷嬷们的话,陈公公的心里便渐渐有了底。
接下来的便是伺候萧茂德的几位奶娘,奶娘是从他一出生就到他身边服侍的,自然清楚得多。因为怕一窝蜂都叫过来动静太大被明婧柔发现,陈公公只随便点了一个悄悄过来。
这回陈公公更直接:“你们看着小殿下当时早产了有多久?”
奶娘们都是宫外选进来的,对这些事倒没太医和嬷嬷们敏锐,只道:“怕是没多久。”
不过奶娘更认得陈公公是萧珣身边的人,便反过来问他:“陈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公公道:“没什么事,你好好服侍照顾小殿下便是。”
奶娘转了转眼珠子,应了一声便被带下去了。
问完了这三波人,陈公公心里有了数,也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连夜便去了宣春殿把情况禀报给萧珣。
说完之后,陈公公安安静静杵在一边,让萧珣自己慢慢想。
更漏声重,不知不觉到了夜最深的时候。
萧珣忽然起身,对陈公公道:“去卉香殿。”
陈公公道:“殿下,这会儿是不是都睡着?”
“孤说去便去,”他道,“把桂枝带上。”
陈公公一头雾水,连忙吩咐人把桂枝提出来,一面跟着萧珣到了卉香殿。
往寝殿里一望,里面黑黢黢的,里头的人应该早就已经睡熟了。
一直快走到殿门口,里面才察觉到动静,一时又多亮了一盏灯,绿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看是萧珣更是害怕,正要跪下请安,萧珣已经径自往里面走去。
明婧柔只来得及披上外衫,下面一条葱绿色的衬裤,空荡荡露出两根瘦骨伶仃的脚腕子。
她见了萧珣,便压低声音问:“殿下怎么了?”
阿随还在里面睡觉,若萧珣闯进来要做什么,一定会把他吵醒。
萧珣先不和她说话,朝陈公公使了个眼色,陈公公便让人把桂枝带上来。
桂枝的嘴被堵着,脸上糊的都是眼泪,明婧柔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春桃?”
陈公公笑眯眯道:“她已经改名叫桂枝了。”
萧珣觑了明婧柔一眼,冷冷的,像刀子刮在她脸上,明婧柔一愣,不知他大半夜又发什么疯,他却已经快步走到里面去,掀开床帐一看。
里面睡着一个陌生的婴孩。
这是萧珣第一次见萧茂德。
他以为他能留下他一命已经很好,萧茂德也仅仅是他用来威胁拿捏明婧柔的工具。
许是感受到不安,婴孩扭了两下小身子,但很快又安睡过去。
萧珣重新放下床帐,转身眼神扫过紧随其后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到明婧柔的脸上。
若不是王奉容的信,她还要瞒自己多久。
萧珣出去,这才在座上坐下来,道:“有一件事,孤想来问问清楚。”
明婧柔心中突地一下,已然慢慢有了些猜想。
“王氏托人给孤带来了一封信,信上无稽之言,竟说萧茂德是孤的儿子,”萧珣撑住额角,“孤便找来了桂枝询问,桂枝说,你离开掖庭时并没有身孕。”
桂枝听见萧珣提及自己,已经抖作一团,跪伏在了地上。
见状,明婧柔还没什么反应,绿歌却是第一个跪下来的,她道:“这个宫女撒谎……”
“闭嘴!”萧珣厉声打断她,往明婧柔脸上一指,“让她自己说!”
明婧柔听他问出来时,面上并无变化,实在手心已经濡湿一片,心若擂鼓。
他还是知道了。
空荡荡的裤腿摆动了两下,明婧柔跪了下来。
“是,”她垂下头,“王夫人没有错,是桂枝撒谎了。”
她以为她瞒得很好,原来连王奉容都看出来了,不知是萧玧所说,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话音未落便是“哐当”一声,原来是萧珣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水飞溅,碎片摔得满地都是。
他缓缓起身走到明婧柔跟前,双手紧紧握成拳:“明婧柔,如果孤没回来,你是不是还要让孤的儿子叫别人爹?”
明婧柔不说话,不置可否。
“好,很好。”萧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你一直不说,是不是就为了报复孤?”
她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告诉他真相,可她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萧珣想起先前自己用萧茂德的性命威胁她,更觉诛心。
“你就是想有朝一日孤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就是为了萧玧,要让孤父子相残,孤说得对吗?”
明婧柔垂下眼帘:“殿下怎么想就是怎么样吧。”
就在昨日,她从楚檀口中得知阿随被康顺大长公主下毒,明明想告诉萧珣,可萧珣却拒绝了她。
她更怕萧珣不要她的孩子。
她自己被他折磨被他轻视都不要紧,可阿随不行,她不能让阿随被他的父亲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