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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曲子,是一首集体舞曲。客人们呼朋唤友,涌入舞池。
唐雪芝明显心动,可又不好意思撇下宋绮年一个人独坐。
宋绮年立刻起身:“我去补个妆。”
唐雪芝这才放心地和丈夫回到了舞池中。
宋绮年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大宅而去。
不期然地,她的目光同舞池里的傅承勖的相接。
傅承勖今日有特殊的任务在身,却也没把寻欢作乐给落下。他的舞伴是今天全场最漂亮的一个少女。
小姑娘宛如一只亲人的小鸟,仰望着傅承勖的眼睛里充满了滚烫的爱慕。
傅承勖却将幽深而灼热的目光越过人群,向宋绮年递了过来。
宋绮年漠然地转过了脸,加快了脚步,将喧闹的人群丢在身后。
覃家大宅后面有一块小小的绿地,草木茂密,灯光幽暗。
最关键的是,此处没有客人过来,十分清静。
宋绮年在长凳上坐下,点起了一支烟。
她并没有烟瘾,随身带一包烟,也只是社交需要。
但此刻,宋绮年觉得香烟带来的短暂的轻松和愉悦,有助于她熬过这一场乏味的社交晚宴。
屋内,女仆打扮的小双端着一盆热水走上了楼,来到覃凤娇的卧室门口。
“……瞧冷怀玉那德性,”覃凤娇得意洋洋的笑声自没有关上的门里传出来,“好像我抢了她的男人。蠢货!即便没有我,俊生也轮不到她!”
覃凤娇正在女仆的服侍下脱下那条粉红火烈鸟裙。
韩小姐在一旁帮忙,附和道:“谁能想到整天跟在身边的好友,竟然心里一直惦记自已的男人?她可真不要脸!”
小双把水盆交给女仆,目光从斗柜上的那幅缂丝上掠过。
“……还有那个宋绮年,”覃凤娇嗤笑,“还是那么装模作样。什么不想结婚,要打拼事业。谁听不出是借口?听说傅承勖和许家大小姐好事将近,她现在说不定天天哭着入睡呢。”
说到这里,想起那个至今还让自已心动不已的男人,覃凤娇才是五味杂陈。
傅承勖当众揭穿和羞辱了自已后,覃凤娇很是痛苦了一段时间。她当然想报复这个男人,可傅承勖是个太高、太强大的对手,她如撼树蚍蜉,只能在脑海里假想过瘾。
幸好张家生意明显好转,张俊生又在宋绮年那里碰了壁。他们两人都急需结一桩体面的婚事来挽救自尊心,一拍即合。
可覃凤娇依旧为没抓到傅承勖而惋惜。
“许磐真不知道去哪个庙子里烧过高香,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找傅承勖接盘。傅承勖也真是,放着那么多黄花大闺女不要,却要去捡破鞋……”
女仆留意到小双还没离去,瞪了她一眼。
小双立刻埋着脑袋从屋里退了出来。
覃凤娇换了一条朱红色的跳舞裙,同韩小姐一道返回宴会场。
女仆留下来将卧室收拾整齐,抱着一大摞要洗熨的衣服离去。
等女仆走下了楼,小双才从暗处出来。她捧着一摞干净的衣服,装模作样地朝覃凤娇的卧室走去。
覃凤娇刚刚走出大宅,变故突然发生。
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娘——”,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覃凤娇的大腿。
覃凤娇被撞得向后踉跄,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如有一支无形的指挥棒当空挥舞,乐队停下了演奏,客人们齐刷刷转头望过来。韩小姐也呆若木鸡。
那小男孩大概四五岁大,人小嗓门却大,他抱住覃凤娇,哭得好似救火车的警报声。
“娘,我是阿圆啊!我好想你啊……娘,你不要我了吗?娘……”
“谁是你娘?”覃凤娇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推开,“我不认识你!走开——”
小孩子哪里扛得住她这一推,当即一骨碌滚了出去。
幸而身下是草地,孩子没有磕碰着。可不少客人纷纷皱眉。
一个瘦高的男子推开人群奔了出去,把小男孩抱起,朝覃凤娇悲愤道:“覃凤娇,你的血是冷的吗?这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认他也就罢了,还要打他?”
覃张两家父母此时正好跑了过来。
覃太太一见这个男子,脱口叫道:“韦国正?”
客人们嗡的一声。
哟,居然认得。那就不是冒认了。
覃副司长此时冲太太使眼色已晚,只得朝天空翻眼皮。
那个男子愤慨地大喊:“凤娇,你当初对我山盟海誓,结果一见我家破产,丢下还没断奶的儿子就跑回了国。我千里迢迢带着他回来寻你,只想你们母子相认,你却这么对他。你好狠的心呀!你还是个母亲吗?”
覃凤娇狼狈地爬起来,脸色由青转红,浑身都在细细颤抖。
“娘!你不要我了吗?”那男孩歇斯底里地大哭,“娘,你不要丢下我!娘——”
这一声声娘,喊得在场无数女客都露出不忍之色,也喊得覃凤娇哆嗦得更厉害。
宋绮年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她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却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冷怀玉尖细的声音。
“认得,怎么不认得?这男人是娇娇前头那个未婚夫。当年娇娇为了他,拒绝了张俊生的求婚,闹得很大呢。结果韦家一破产,娇娇就跑回了国,来找俊生复合。没想到张家随后也破产了——真是够邪门的。找上哪个男人,哪个男人就破产……”
人群里响起一片窃笑声。可见客人们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在少数。
覃太太语无伦次地对那男子道:“你……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故意想坏我女儿的好事!”
“什么好事?”男子高喊,“你们覃家一女二嫁,无耻无礼!”
“才没有!”覃太太尖叫,“我女儿和你早几年就解除婚约了!”
男子哈哈大笑:“凤娇竟然没有告诉你们?我们当年早就在旧金山市政厅登记结了婚,只是没来得及办婚礼罢了!我和她是合法夫妻!”
哗——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
客人们都觉得,出了一笔礼金,有吃有喝有玩的还不算,还有一场大戏看,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竟然有丈夫。张家知道吗?”
“你看张家二老那脸色和吃坏了肚子似的,显然不知道。”
“在美国结婚也算结婚的。覃家这事做得太不厚道。”
“张家挑挑拣拣,到头来还是捡了破鞋。”
宋绮年很不赞同用“破鞋”来称呼覃凤娇。女人有过婚恋史又不是什么错。
不过眼下这情景,不是她插嘴的时候。
覃凤娇眼见不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韩小姐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