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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官员与百姓到底不忿,坊间口诛笔伐之声不绝,道他狼子野心,谄媚跋扈,心狠手辣,更是暗地称其为“中使宰相”。

这个称谓并非褒义,本朝以来宦官不可入仕,此举不过讥讽他,一个太监,妄图越过天子行使宰相之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祈安对此,似乎极少回应。

他在意之人,除了已死的家人,便只有当年的青梅,苏乐瑶。

只可惜,他已是阉人之身,自知配不上他心中的名门贵女,便退至她的身后,默默守护。

甚至因为苏乐瑶的请求,屡次放权与萧黎。

直至最后,苏乐瑶与萧黎终成眷属,萧黎登上皇位,祈安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阉狗”,失权失势。

苏乐瑶请求萧黎饶他一命,祈安孤身一人,身背骂名,隐匿于山林之中,除了每三年寄给苏乐瑶一封书信外,再无踪迹。

时窈晃了晃垂落的小腿,轻笑一声。

事实上,早在走进山林的第一年,祈安便已饮毒自尽,那些书信,不过是他生前,一封封写好的。

还真是痴情。

时窈半真半假地感叹一声,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踉跄。

时窈忙掩藏好身形,朝门口看去。

房门被人徐徐推开,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扶着门框,缓步走入,而后清瘦颀长的身姿身披月色出现。

来人一袭月白圆领袍朝服,玄色绦带束腰,悬着一枚白玉,身姿挺拔。头戴着墨色进贤冠,垂落两根细细的冠带,愈发衬的那张脸清润风雅,恰如琼枝玉树,风骨自成。

时窈半眯双眸,先前只遥遥见过,这次看清他的样貌,不得不说,祈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倒也不亏。

只可惜,这人的心另有所属。

这般想着,时窈看着祈安揉了揉眉心,双眼已不见清明,随后,人便倒在了床榻上。

时窈悄无声息地自梁上一跃而下,安静地走到床榻旁,看着祈安双眸轻阖眉头微蹙的样子,缓缓上了床,褪去外裳。

只是,没等时窈碰到祈安,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睁着双眸,虽然意识仍有些迷离,却不见恼怒,只安静地望着她,嗓音微哑:“姑娘何必自甘下贱?”

时窈倒是没感觉意外,毕竟一个爬到这个位子的宦官,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一杯掺了迷药的酒迷倒。

原剧情中,原主在房中也下了大量迷药,祈安才会昏迷不醒。

眼下,她想让他心甘情愿地应下。

时窈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宦官数年,他身上却仍带着一股文人风骨。

半晌,她垂下眼帘:“祈大人,小女是心甘情愿的。”

祈安并未说信或不信,只松开她的手腕,淡声问:“可是昭王殿下命你前来?”

时窈身形微顿,不再言语。

祈安却已了然,微敛袍服,起身下榻:“今日之事,祈某只做从未发生,姑娘请回吧。”

说完,他便要离去。

“若是苏乐瑶苏姑娘所愿呢?”时窈蓦地做声。

祈安的脚步停在原地,背影比起方才的从容,多了几丝僵硬。

时窈从床榻下来,缓步走到他身后:“苏姑娘很关心祈大人,甚至为此,不惜与王爷几次起了争执。”

祈安默了好一会儿:“你大可回去告知昭王殿下,祈某与苏小姐……早已无任何可能。”

“可苏姑娘并不这么想,”时窈行至他面前,“苏姑娘放心不下祈大人,我曾亲耳听见苏姑娘说,除非祈大人安稳顺遂,她方才会去寻自己的幸福。”

祈安的眸光微动,似被触动一般,眼底流出淡淡的怀念,转瞬却又化作无边无际的自厌:“祈某不过一介阉人,不值得苏小姐……”

时窈见他的神情隐有松动,徐徐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苏姑娘放心。”

祈安自然是聪慧的,一点就透,他抬眸看着她,眼中有排斥、反感,还有……挣扎。

殿外隐隐传来焰火的声音,映照得屋内忽明忽暗。

紧接着传来百官朝这边走来的应酬之声,偶尔能听见几声对萧黎的恭维,以及称赞萧黎与苏乐瑶郎才女貌的般配。

祈安的眸光微暗。

负责将众人引来此处的小太监也在此时发出一声惊呼:“谁人在那里!”

而后是一众人询问发生何事的声响。

眼见百官的动静越来越近,时窈缓缓褪去艳色的纱衣,露出光裸的后背,手灵活地解开祈安的袍服,透过中衣环住他瘦削的腰身,整个人钻入他的怀中。

祈安的身形僵硬至极,却未曾推开她。

甚至,在房门被人蓄意从外面撞开之际,他抬手,拥住了怀中人。

门外。

方才看完焰火的百官站在那里,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因担忧祈安出事的苏乐瑶站在门口,看清屋内二人时,脸色微白,怔怔地睁大双眼,担忧化作淡淡的失落。

唯有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萧黎,面无表情地看着蜷缩在祈安怀中的女子,以及那在男人袖口下露出的、那一抹莹白的背。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死死攥紧,手背上,血脉突兀。

*

萧黎是在与时窈一同看完夕阳西下的第二日晨时离开的,至于时窈,他不知,也没必要知晓。

他答应她的已经完成,现在,该她去完成她的任务了。

起初一切如常,萧黎并未觉出有任何异样。

他在书房处理着积攒下来的书信,直到一旁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无意识地问了句:“哪个字?”

问完后,没有女人安静地将话本递到他面前,指出不认识的字,只有一片寂静。

萧黎抬头,正看见侍卫困惑且惶恐的脸。

用膳时,他看着膳桌上的乌鸡参汤,紧皱眉头:“又去山上了?”

而后才想起,王府内库中,比那小的可怜的野山参珍贵的人参多之又多。

夜幕降临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他忍不住朝窗外看,嗤笑那本就脆弱的小花园,怕是要活不成了。

却只看见了王府精雕细琢的雕梁画柱、小桥流水。

夜色浓郁,他难以安眠时,无意识地想要唤人唱熟悉的小曲儿,却在启唇的瞬间,陡然惊觉——

他如今回到了王府。

他已经离开那个贫贱的兰溪村了。

守夜的下人听见房中的动静,恭敬地询问他有何事?

他能有何事?

萧黎想,他只是担忧时窈不能完成任务罢了。

祈安工于心计,智多近妖,时窈又一贯寡言木讷,怕是一眼便被识破她的目的。

可不知为何,想到她可能任务失败,他却并不觉得愤怒,反而……心口微松。

若真的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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