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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还需要专谈吗?”
听清声音的下一秒,张钰佳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挡住眼睛,她直接一把往后推。
“沈……”在名字险些脱口的那一秒,她硬生生咬住了那个字,“长、长风老师……早啊——”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沈翊面不改色地看了眼时间,说:“你没时间的话,可以另外定,不过就这两天可以联系我。”
“啊不!”张钰佳说,“可以!当然可以!我现在就有时间啊!今天非常有!”
她急急忙忙地下床,拖鞋穿反了也没管,直接一股脑奔去卫生间去洗漱。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嘈杂水声,沈翊说:“那就一会在画廊见吧。”
她嘴里含着牙膏泡沫,说话声音含糊:“好的,长风老师!”
约定好时间后,通话也结束了。
出租车停在广场的马路边的时,天上刚好下起蒙蒙的小雨,雨水细密地滴在脸上,像是能刺进皮肤里。
出门的时候他没拿伞,等进到易帜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湿冷。
“又下雨了啊……”黎嘉志正巧在二楼的围边看见他进来,这会还在拿纸巾擦脸上的雨水,随口就说了句:“你就那一把伞吗?早说,我就不给客人拿去用了。”
“没事,淋点死不了。”
黎嘉志:“你感冒了别找我啊。”
擦完后,沈翊抬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即仰头看向二楼,“那个记者来了吗?”
“没呢。”黎嘉志表情顿了下,像是在思考。
沉默半晌,黎嘉志朝下面的人招招手,压低声音说:“你上来会——”
沈翊疑惑道:“干嘛?”
黎嘉志啧了声,加重语气:“来嘛!”
于是沈翊就上了楼梯,接着走到黎嘉志跟前,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把拽到了角落里。
“我有个事给你说啊,”黎嘉志一脸严肃,沉声说,“一会你听了,别跟我急。”
一听这话,他面无表情地睨黎嘉志一眼。
直觉告诉他,任何话题以这句话开头的,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黎嘉志在他毫无情绪的注视下,莫名有些心虚,“有个买家吧,他吧,好像挺喜欢你的作品。”
沈翊不做声,就这么等着黎嘉志说完。
“……然后呢,这个人吧,他又想买《冬雨》。”
等了半天没下文,沈翊才开口:“然后呢。”
“然后巧了这不是!”黎嘉志顺着往下说,“也有一个买家,也喜欢《冬雨》!你说这事闹得哈哈哈哈哈哈!”说完,黎嘉志还干巴巴地笑了下。
沈翊不以为意,平淡道::“那就让他们自己竞价,谁给多就卖谁。”
买画的向来是价高者得,最后是落在谁手里,沈翊并没有那么在乎。
“……”黎嘉志一脸欲言又止,再三纠结后,算是演不下去了,“你要这么说也没毛病,可现在问题是,人家要见你……”
沈翊十分果断地拒绝:“不见。”
“跟你说不能给我急!”黎嘉志说,“这俩买家看着都挺有钱,出价也都可观,说实话《冬雨》挂五个月了啊,你不是急着要钱吗?”
沈翊:“两码事。”
“一码事。”黎嘉志纠正道,“我提醒你啊,和易帜的合同还有四个月到期,你的去留我不干涉,但你以后如果换个地,那也是迟早免不了和买家见面沟通的。”
莫名砸来如此语重心长的话,沈翊也不由得沉默下来,仿佛被说动了一样。
“所以啊,你就见个面有多难?”黎嘉志说,“你不也答应了那个记者,今天肯接受她的专谈吗?那买家怎么就不行?”
“见一面呗,就一面,谈两句有多难啊……这不就是那个什么,有句话怎么说?艺术家跟艺术家灵魂上的碰撞吗?”
这突然絮絮叨叨起来,他头疼地叹了口气,抬手及时拦住黎嘉志,“哎打住,见就见。”
“呀,你终于想通了?”黎嘉志顿时露出意外的喜色。
“所以到底要见哪个?”沈翊问,“怎么联系他?”
“不用联系,他就在二楼呢。”黎嘉志笑嘻嘻地抬手指了指二楼的拐角,说:“其实上周就来了,还看了好几天你的《冬雨》,这会还在那站着看呢,你这会直接去找他呗。”
“行。”沈翊又叹了口气,才走出没几步,又转过头强调道:“就这一次。”
黎嘉志立刻做出发誓的手势:“就这一次!”
画廊二楼分别是两个区域,色彩和素描的,由于素描的作品不算多,所以占据的面积也比较小,位置就在拐角左侧的那条长廊上。
一整条长廊的天花板悬着暖黄色的灯,墙面上挂着裱进相框里的各类作品,还有的被放进玻璃展示柜中。
而那幅《冬雨》的位置就在靠近末尾的地方。
沈翊抬眼看到尽头,只见《冬雨》的画下确实有个站姿笔直的身影,那个男人此刻正微微抬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墙上那副素描画,暖色的灯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柔和的光线细细描摹轮廓,如同照亮了一尊静谧肃穆的雕塑。
沈翊盯着那身影看了几秒,内心没来由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但他没往深处细究,只想着赶紧聊完,一会还有个记者专谈要应付。
长廊上静得简直针落可闻,他不由自主地放轻步子,像是唯恐惊扰对方,缓缓走了过去。
片刻后,他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伸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你好,我是——”
话音一出,男人像是被唤醒一般,闻声侧过头,眼睫低垂下来,视线从那幅画上逐渐游移到他的脸上。
“长风”两个字没能完整说出口,他毫无防备地和男人对视上,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陈枭望着他,也伸出了手,然后紧紧握住那残留微湿的手心。
陈枭的声音冷静又淡漠:“好久不见,沈翊。”
“……”
这一刻,宛若时间碎出了裂缝,而一切事物都被蓦然静止。
沈翊愣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明明是他这么多年来朝思暮想,痛苦思念着的人,却无法开口回应千言万语;明明是一次如此平静的对视,和八年前的毫无差别,可深处却藏匿着更为汹涌的情绪……
他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名字会在某天、某个场景、再一次被某个人温柔地轻声念出来。
就像今天,就像此时此刻。
但,又不应该是此时此刻。
——他说过不会再见的。
久别重逢,沈翊没能感觉到疯狂的欣喜,没能感觉到心脏颤动的震惊。
回忆长出了遍布倒刺的藤蔓,深深扎进他的骨骼,一点一点把他拖进冰窟之下的冷湖中,源源不断的悲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