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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给世人带来麻烦。寸刃领命镇压此人,追着他从横屿到了池州,据我所知,二人时有交手,但胜负不明。”
“断、断剑?剑化人?那是什么?一种像石妖、山鬼一样的精怪?”
江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寸刃也正在调查他的来历。清浊二气分判,万化禀生,神仙人物皆出其中。譬如石公、山主,乃天地启其灵智、造化赋其躯壳,得道而为一方神明。断剑却一半为自然取材,一半为主人锻造,是二者共创的造物。它的身躯在轮回之外,心智却在轮回之中。这样的东西,千百年也未见得。”
“便是那些天材地宝、国之重器,也不曾有灵智?”
“形而下乃谓之器,无所取乃谓之材。形而下且无所取者,谈何有灵智?”
狄飞白怒道:“我一生追求武学极致,自以为有所获得,却只是砍砍柱子、杀杀人。凭什么有的东西可以生而为剑,天然就能一击而引动天地异变!与生俱来的,也谈得上公平么?!”
他一怒之下将牙飞剑拍在桌上。
剑上犹带着码头悟道时生出的一缕锐意,令石桌裂开一隙,正如天之痕。
江宜并非不能理解狄飞白的心情。敬奉神明是一回事,面对神明又是另一回事。当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成为一种现实,追逐太阳之火的勇敢飞蛾就成了渺小的蝼蚁。在那些天生的存在面前,凡人的一切行径都奄忽若飙尘,不值一提。
“那么寸刃呢?他又是什么?”狄飞白问,并且心中已有了预感,不过江宜却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还与他一副旧识态度?”
江宜默然。寸刃只与他相交,却从未相知。
狄飞白冷笑:“他能与那剑人战得平手,当然非等闲之辈,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翌日天明,依旧往码头去。波平浪静,是出海的好时机。
但见岸边一派怪异景象,城民抬来数座神像,遥向海天祭拜,又有乡绅富商请来的道士打醮,烟熏雾绕,香火迷眼。
三人到得货船一旁,边上一路人说:“狄少侠、大师,好巧。王少爷,别来无恙。”
王慎脸色大变,这人居然是宗训。
宗训青衫撒扇,狡黠一笑:“王少爷,莫紧张。宗某今日非是为公事而来。池州码头的异象,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来看个热闹罢了。碰巧遇上,是大家缘分未尽。”
王慎面上阴晴不定,只怕落入陷阱,心生戒备四下环顾。
宗训无辜摊手:“我没有骗你。当真是一个人来的。不信,你看我们周围有埋伏的士兵么?有这位狄少侠在,我就是带五六十个人手也不够用吧。”
狄飞白心情复杂,嘴上仍回一句:“你知道就好。”
宗训一笑。
王慎见二人有来有回,并未针锋相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宗训为打消他的顾虑,好一番苦口婆心,陈述徐大人的不得已,道是自己心有愧疚,诚意请来王慎,却因事态不得已将他囚禁在龟狱。
“徐大人是有心弥补,否则怎会轻易放你离开。虽则狄少侠武功盖世,狱卒毕竟人多势众,那日若是望楼放箭,只怕二位也难全身而退。王少爷,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慎不想听他花言巧语,然而那日越狱,的确是宗训赶来,喝止了狱卒的围攻,这是不争的事实。
“今日就当作我是来告别的吧,王少爷,祝你此行一帆风顺,平安归家。”宗训说。
王慎冷言冷语:“若非你与徐牟出尔反尔,我怎会遭此劫难?多说无益!”
他上得货船,本是为躲避水路盘查,特意安排他藏身货舱,然此时已与宗训见过,王慎心里梗着一口气,不愿露怯,竟然直身立在船头。与江宜、狄飞白一一道别后,强作潇洒姿态,浮水而去。
三人站在码头,目送货船渐行渐远。
几经波折,王慎总算全须全尾地返回横屿了。
狄飞白谓宗训道:“你先利用了我一次,我劫了龟狱,就当扯平了。徐牟若是心里有数,就别找我麻烦。”
宗训拱手道:“哪里敢。在下心里有数得很。若非大师献策,又怎能不动声色化解了风波、平定了海乱?总制署欠少侠与大师大大的人情,别说找麻烦,二位在我们东郡那可是贵客。”
江宜脸色平淡,回道:“事情还未结束,话不必说太早。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之后还有劳宗先生安排。”
“包在我身上。”宗训答应。
江狄二人与宗训分别,码头漫步。
送走王慎后,俨然不必再小心翼翼躲避通缉。
狄飞白道:“那些人还跟着。”
江宜说:“是你的尾巴?”
“怎可能?”狄飞白不屑,“我在河口就甩掉了。应当是你们离开福云居时带上的。一路跟到当铺,又跟到码头。王慎的行踪都在屠破浪掌握中。他不发难,估计是知道了王慎的身份。”
二人从游行的队伍中穿过,身边俱是衣着戏服、涂抹花脸、耍刀弄枪的武生,箭衣褶袴、战裙黄帔,蜡枪一舞褶裙飒然甩开,明翠的颜色遮去半边青天。
“王慎此人,却是没心没肺,对我们不曾有过疑心。想他老爹那种人,居然养出这样的儿子。”狄飞白说。
江宜叹气。
眼前花花绿绿,群魔乱舞,唱得人眼花缭乱,心生烦闷。江宜晃眼见人群外似乎有人正盯着他,一时不留神,武生的把式招呼过来,狄飞白一步上前挡开:“当心!”
队伍过去,人群亦随之移动。
江宜回头看去:“唱的是出什么戏?”
“我哪知道。”
忽然他又看见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牢牢盯着自己。却是个勾肩驼背的老妇。
“那是谁?”狄飞白问。
江宜茫然摇头,只见那老妇抬手招了一招,要他过去。
“我陪你。”狄飞白说。
江宜心中生出熟悉感觉,仿佛在哪儿见过此人,一时又想不起来。那老妇站在人群中,却似乎格格不入,与四周隔绝,犹如一个独立的符号。她在眼前却又不在眼前,在远处也在近处,在彼处也在此处。好似分散而充斥的,又似凝聚而整体的。
“你且等我一会儿。”江宜朝那老妇走去。
老妇外表寻常,不足为道,只是有种神奇的气质。她脸上是漠然神色,嘴角平直,双眼不似老人一般浑浊,而十分清透明亮,当中空无一物,犹如一片白茫茫雪原。
江宜本已没有记忆,然而见到那双眼睛,忽然灵光一现。
“青女阁下?”
老妇说:“我们见过两次,看来你没有印象。”
江宜汗颜,他只记得在先帝殿前见过一次,确实也没怎么注意,当时他一心都在寸刃身上,又被二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