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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狄兄果然是常客了,只怕在这里也有老相好。”

狄静轩闲闲搂着那少年,忽然笑容僵在脸上。但见那少年袖子底下印出尖锐的形状,抵着他下腹,抬头对他龇牙一笑。

狄静轩:“…………”

他蓦地有种掀桌的冲动。

“诸君,”狄静轩搂着小倌起身,“忽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在下就不奉陪了……”

小倌弱柳扶风地依偎着他,诸友人便都哄笑道是狄静轩此地无银三百两,纷纷催他快走,别怠慢了好事。

二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踉踉跄跄出得包厢。

怀里小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到听竹间去。”

狄静轩嘴角止不住抽搐,不敢伸手,也不敢脱手,用宽大的袍袖挡着他的好外甥,转身进了相邻包厢。

帘子一落下,狄飞白猛地推开他舅,亮出手中尖锐之物,大喝道:“狗官!这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在自家待着,却在声色场所与人饮酒狎妓!当心小爷我参你一本!”

他手里握着的原来是支牙箸。

狄静轩竟然松了口气,后怕道:“我当真以为你拿的剑呢。”

座上也有人说话:“徒弟,你且小点声,闹得外面都听见了。”

狄静轩这才定睛一看,包厢里早就有人在,座上的不正是岳州一别,那个姓江的游方道士?他旁边坐着的一人,形容散漫,手中转着投壶的铜箭,灵活地好像那箭就是他指间一片羽毛。

此人自然就是商恪。

片刻以前,江宜方想出一法子,令狄飞白假装戏馆侍人,可以自由出入客厢而不引起怀疑。结果两人遇见的第一个熟人,不是狄静轩,却是也来喝酒看戏的商恪。商恪身怀缩地千里的绝技,白天看海夜里看戏,也没什么做不到,日子当真滋润得很。

狄静轩正要打招呼,冷不丁领口被人揪起来——“我拿剑?我还有剑拿呢?你不要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把我剑偷哪儿去了?!”

狄静轩大惊失色,目视狄飞白那张愤怒的面孔:“啊?这……你说什么?”

他心中飞快闪过无数念头:狄飞白竟然知道他的剑被调包了?他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自己?

不不,能让狄飞白千里迢迢来找他问罪,一定是真的知道了!

可他是怎么识破的?他看出那剑是假的,也知道剑是自己换的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狄静轩强作镇定。

狄飞白气不打一处来:“装什么蒜?我都找到这儿来了,还能放过你吗?你听好,牙飞剑打我第一天学剑起就跟着我,至今快十个年头了!我小时候用双手抱着它练武,长大后手掌更是没有一刻离开过它,它的每一寸每一厘长什么样,有什么瑕疵,在我手里留下过什么痕迹,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你弄个赝品来糊弄我,当我是傻子吗?!”

狄静轩脊背滑下一滴冷汗。

他笑道:“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我自作多情了。飞白,你忘了么?牙飞剑不是我偷的,是你送给我的。”

第129章 第129章 李初

原来那日狄飞白去醉梦千秋店家拼酒,与狄静轩不期而遇。岳州旱情缓解,瑞雪压枝,食客情绪都很高涨,吆喝声中,舅甥二人冲昏了头脑,相约赌酒。狄飞白身无长物,唯有一把佩剑甚为珍惜,他又自信满满绝不输人,便将牙飞剑赌了出去。

其结果便是,少侠当街醉得不省人事,连佩剑被人拿走都不知道。

众人听得狄静轩这一番陈述,神情各异。

商恪津津有味,只当是趣闻轶事。江宜则暗自咋舌,心道以狄飞白的性格,怎么会拿随身佩剑作赌?

不料狄飞白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憋了半晌说:“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江宜大吃一惊:“你把自己的剑赌输了?”

“不……我也、我也记不清楚了,我记得我去喝酒,好像是打了个赌,但是……我怎么会把牙飞剑赌出去?”

“那不然呢?你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赌么?”狄静轩恳切地说,“不是我说,就你这样的小偷都不会光顾,实在没什么可偷啊。”

“那是没人有这个本事来偷我好吗!”狄飞白怒道,“除了你!你这个贼!现在好了,我的剑被你偷了,你说怎么办吧。不还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愿赌服输,给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

狄飞白冷笑:“真是我给出去的,你还能弄个假的来骗我?”

狄静轩道:“那剑也就你当个宝贝,铁匠铺里十把有九把都长那样。我是同情你这个剑侠,一觉醒来没剑用了,十文钱送了你一把。”

狄飞白不置可否。

狄静轩道:“真的。”

“我管你真的假的,你现在马上把牙飞剑还给我!”狄飞白人矮气势不矮,砰地一脚踹在食案上,拦住他舅的去路。

狄静轩举起双手投降。江宜劝道:“徒弟,你小点声,外面都听见啦。”

“现在、立刻、马上!还给我。”狄飞白声音冷酷。

“你你你、你把脚放下,那是吃饭的桌子。”

“还不还?!”

“好好说话嘛,你师父都让你小点声了……”

“还、不、还?”狄飞白声音倒是小了,那眼神却是要杀人了。

狄静轩连忙:“还,我还,好吧?你冷静点,那个,你先坐下,戏要开场了。”

“我还有心情看戏?”

“看完戏我就还给你嘛。”

一旁,商恪也说:“来都来了,不妨一看,这里的戏很有名,我早有耳闻。”

狄静轩露出意味不明的谑笑:“寸刃兄弟,原来也是戏友!”

江宜问商恪道:“原来你平时都在这些地方消遣。”

“那倒没有,这也是头一次来,三年前这条街上还没有戏馆。”

狄飞白郁闷起来,他还在正经地讨债,这厢三人已经热火朝天讨论起来。戏台上两个舞者裸裎相对,衣衫轻若无物,半遮半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耳鬓厮磨的戏码。馆内阒寂无声,所有人聚精会神,只听见舞者的喘息轻吟。

“什么?”狄飞白本还在生气,一见这场景不禁骇然,连自己着急的事都忘了,“你们要看的戏,原来是春宫戏?!”

“嘘!”狄静轩一把捂住他嘴。

那两名舞者分明都是男人,皆身材健壮、手脚修长,欢 爱也好似角力一般。就是这粗鲁的、暴力的、带着征服性的爱抚与亲吻,竟然让狄飞白灵敏的耳力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沉重呼吸。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哪是什么戏馆,分明是家南风馆!

狄飞白不好这口,当即厌恶无比,然而转眼看见他舅舅并江宜、商恪三人,正襟危坐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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