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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守忠却可以随意通行长安沿线,根本无所忌惮。

两点之间直线段最短,此事古来是常识。

而郭子仪也很快给出答案。

选取下路,全速西归。

可以想见,一直关注着河东动向的安守忠,必定会在长安出兵拦截,防止二军合一对自己造成重压。而如何通过这道关卡,就成了所有人疑惑的焦点所在。

同时抛给安守忠的问题则是,该在何处拦截唐军?

渭水北岸的平坦地带说狭不狭,南北也有几十里长度,燕兵不可能滴水不漏地布防,必然得选取朔方军必经的点位阻截。

“三原郡。”凌策脱口而出。

再次围拢在地图前的军医们,齐齐将目光转了过去。

青年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长安城,指尖往上一划,落在正北方的三原郡上。

“你们看,三原郡在长安正北,再往北就要爬山了。这是我们能和燕兵拉开最远的距离,他们必会重兵设防。”

既想要从平坦的北岸通行,又忌惮长安大本营的燕兵军团,唯一的规避方法就是敬而远之,走平原的边缘。

年轻的医官想得简单:“既然如此,我们可不能走三原。”

凌策摇摇头。

“三原距离长安城也不过几十里地,若直接从两地中间穿行,不正给对方夹击了吗?”

两点逼杀,只能二者取一突破。

而正相对的,也可以说安守忠必然会在两地设防。

敌我交手,拼的未必只是兵力,你猜我算也是关键一环。

这番局势,连一个士兵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作为双方阵营中数一数二的战术家的郭子仪与安守忠必然看得更清。

明牌过招。

三原之战,已避无可避。

*

“报——”

熹光破晓,一道急促的马蹄打破三原郡的清晨。飞奔而来的令兵不及下马,在马背上就向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李归仁汇报前线战况。

“朔方军已奔至城外!”

李归仁懒懒打了个呵欠,示意他慢慢细说。

“敌军中的仆固怀恩领头出战,正领着大军在城外叫嚣决一死战,将军您看……”

“仆固怀恩?”一抹淡定的微笑出现在李归仁嘴畔,“安公果然料事如神。”

安守忠特意命他驻守三原,便是料定朔方军必会途经附近,令他务必全力截杀。本以为他们能使出什么花招,没想到那蛮子还是像以往一样蛮打蛮干。

他从容地披上盔甲。

“那就让他们再死一回吧。”

*

“李归仁,你小子,敢不敢出城和爷爷单挑?你个靠爹的废物,听说你是什么北平王,我看是缩头不出的北平王八!”

一阵哄笑回响在仆固怀恩破口大骂的叫阵声中。

李明夷可算是明白他的咽喉炎是怎么来的了。

坚持不懈地大骂了半个时辰,直至仆固怀恩的口舌都干得粘牙,那紧闭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数千王牌之师的骑兵奔袭而出,不予言语,直接挥蹄冲来。

朔方军排布好的阵仗瞬间被冲溃。

平原地带本就是骑兵的天下。

何况李归仁带领的还是燕铁骑中的最强精锐。

不过一个时辰,朔方军就明显落了下风。

“撤——!”

随着撤退的命令传下,主将仆固怀恩策马狂奔,狼狈地往东南撤去。为保护大将人身安全、紧张跟在他身边的李明夷,两条长腿都要跑断了,险些跟丢了那匹大马。

见敌人落荒而逃,燕兵岂有不追之理?

五千骑兵浩荡踏过平原,围追堵截,俨然猫捉老鼠。

很快,一条深而宽的白渠便出现在视野中。

渠面盖着座通行的留运桥,受此渠道连接的泾河水滋养,附近的植被密集茂密。经过一整个雨季的润泽与洗涤,枝叶更是亭亭如盖,将两侧渠岸遮得严严实实。

站在桥面上,远远可望及清澈的泾河注入泥沙滚滚的渭水。所谓泾渭分明,清浊势均力敌地纠缠,参差交错地涌向远方天际。

逃命至此的李明夷此刻却没有观赏风景的心情。

燕兵还在追尾,他的背脊都快要被火箭射穿了。

“真难缠。”奔跑在侧的小兵凌策往后瞟了一眼,竟还有闲心向他投去嘲讽的眼神,“小心火烧屁股。”

烧焦的味道窜上鼻尖,李明夷往后一瞧,后背的衣襟果然已经被擦过的火箭点着。

他一边狂奔,一边解开临时借来的铁甲,奋力后投掷去。

看到刚撂下狠话的敌人露出如此狼狈的情态,已经杀红了眼的燕骑兵竟然不顾桥道的狭窄,争先恐后地挤上桥头。

也就是这一刻。

无数的箭雨忽然从白渠两岸的密植中发射出来,铺天盖地地刺向桥面上的骑兵!

狭窄而拥挤的桥道,根本不容躲避或转身,受惊的战马本能地逃窜,马蹄一滑就掉进深有数丈的白渠中。

冲杀在最前的燕兵,率先中了圈套,就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掉进渠水中。

稍在后方的,也已被乱了阵型,又不敢随意冲上桥面送命。

埋伏在两岸树丛中的朔方军,直至此刻才全数现身,举着陌刀向这些曾践踏过战友的骑兵冲杀而去。

战况陡然一转,颓势摧枯拉朽地席卷了这支高傲的燕铁骑。

整个白渠被染得鲜红,马匹、尸首与血色的浪花,一同被冲向泥沙俱下的渭水。

永丰仓一战,为捍国都。

今日再战,敬慰亡灵。

面对意料之外的伏击,李归仁立刻大吼:“后撤——!”

尽管败势已现,他可未打算束手赴死,果断指挥士兵往后拉开距离,以弓箭攻击。然而朔方军战术已定,借靠白渠的地理优势,你来便杀;走远,也绝不追击。

仆固怀恩甚至一马当先,在燕铁骑阵线前掠了一圈,放声大笑:“你们再不来,老夫可就走了!”

他嘴里的那句要走当然不是回河东。

李归仁几乎呕血。

往前截杀,优势在敌;往后撤回,等于放对方通行。

这根本是送命题!

无可奈何,只得祭出最后的武器。

一排投石车被马匹拉动,代替骑兵们冲在前线。

投石比弓箭有力,射程也不短。可居高临下的城楼才是发挥其优势最好的地点,平地相遇,冲击力和准头都大打折扣。

后悔也迟了,他只能寄望于这一招能清退敌军。

一排排大石头从天而降,领兵冲杀的仆固怀恩大喝一声:“顶住,别被吓怕了!”

石头是很重的,敌方追击的时候绝不可能携带大量笨重的武器。

只要坚持过这一波,李归仁就再也没有反攻的力气了。

胜利就在眼前。

此前,也有人质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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