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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餐露宿,冰雪难捱。

李世民望着老将军上马时挺拔的脊梁,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代国公,在外万事留神。朕就在长安,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李靖眼眶微润,望一眼飞扬的红色唐军大旗,拱手应道:“臣定不辱命。”

战局并非一日之间便能左右的。

李世民在长安城内,等过了贞观九年的除夕,迎来了贞观十年的元日大朝会。一直到这年初春,长安积雪消融,树梢上挂了新绿,陇右终于快马飞报传来喜讯——

“库山交战,李道宗部大败吐谷浑,我军首战告捷!”

数月的忍气吞声,在这一刻叫唐人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两仪殿前,君臣欢腾一片,与陛下的道喜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立政殿内却是气氛紧绷。

兕子和城阳、雉奴三人乖巧坐在月牙凳前,大气不敢喘地看向她阿娘。

长孙皇后与以往有些不同,肃着脸沉声问:“太子如今何在?”

前来禀报的小黄门将头垂得更低一些,颤音道:“回娘娘,今日皇子们相约春猎,殿下不知怎的摔了马。随行太医说断了一条左腿,只怕是……”

“……再不能恢复如初了。”

第23章 23 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

每年暮春三月, 莺飞草长之际,皇家都会按照惯例举行春猎。

今春,李二陛下因为挂心战事, 便要皇室的?小辈们前往禁苑(大兴苑), 互相春蒐比试,也算是全了?这场农隙期间的?畋猎活动。

唐人射猎成风,太子?和诸王殿下皆是自小习武。

此番前往大兴苑, 有南衙十六卫禁军戍卫,加之专口监猎的?官员也会随同出行, 因而?李二陛下并未有太多?担忧。

要知道, 他每逢春猎, 可?都是往白鹿原、富平、骊山之类的?州县野猎。小子?们只是在禁苑里头?跑马, 有何挂心?

然而?, 李二陛下大大低估了?人心。

东宫丽正殿内, 太子?殿下伤情严重,正由一众太医紧急做处理。贴身伺候的?小黄门急得满头?大汗, 奉了?药酒, 又捧咬棉,然而?后者却?并未被李承乾接过去?。

十八岁的?少?年人还无法消化方才太医令之言, 煞白着脸, 只将自己的?发辫咬在口中, 示意医官开始上药绑夹板。

这是常人难以?忍耐的?疼痛。

李承乾却?紧咬牙关, 强迫自己只从唇齿间溢出极其细微的?闷哼。

他不敢想?, 这条腿若真的?残了?,瘸了?,废了?,东宫之内、乃至这大唐境内, 还能有他一席之地吗?

权位之争,即便是亲兄弟间,他也不敢多?报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才被宫人扶着重新躺下,脱力昏睡过去?。阖上眼之前,他依稀看到兕子?抹着眼泪跑进来,险些被桌脚绊倒,阿娘也满面忧色地追在后头?。

那……阿耶呢?也会如此担心他吗?

李二陛下自然是挂心这个嫡长子?的?。

只是,此刻他身在东宫前院的?崇教殿内,只能抑制怒火,沉声命张阿难将今日的?监猎官员提进来。

监猎官战战兢兢,跪地叩首:“陛下,射猎标准一向分有等级,臣不敢擅断呐。今日皇子?们按照畋猎法令,分旗各自猎取猎物,多?者得胜。太子?殿下一时兴起进入山林深处,约莫过了?两刻钟才有人传信,说是野猪出没,惊了?殿下的?马……”

李世民听到这么个荒唐理由,怒极反笑:“南衙禁军和东宫十率都干什么吃的??”

“禁军被众位殿下留守,戍卫外围。至于东宫军府……恕微臣直言,实在是没有多?少?人马啊。”

监猎官壮着胆子?说完,将头?深深伏在地上。

李世民默了?一瞬,终于冷静下来想?起这茬。

这些年,他一直在着手对南衙禁军进行改制,将十六卫分为左右屯营,预备不断从中提纯出一个独立分支,使其脱离南衙,越过兵部等中央部门,只作为帝王私人关系的?武装力量。

在这个提炼“北衙禁军”的?过程中,李二陛下考虑到“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惨痛教训,便顺手将东宫军府也削弱了?一轮。

如今的?东宫十率有如病猫,只怕,是连花架子?都撑不起来。

李世民一念至此,忽然生出几分愧疚,与更多?压不住的?怒火。

他从来没有起过易储之心,但似乎在无意之间被人钻了?漏子?,借此趁机伤害了?他的?儿?子?。

他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和离间他的?两个儿?子?。

“朕且问你,太子?出事之时,青雀何在?”

听到帝王的?问话,监猎官终于深吸一口气,像个迎风飘摆的?墙头?草一般落定了?方向。

“陛下,三殿下此番与太子?殿下相距甚远,并无异常。不过,微臣在大兴苑内,曾恰巧撞见过京兆韦氏逍遥公一房的?人。原以?为那人是跟随三殿下出行,如今想?来,有诸多?可?疑之处。”

京兆韦氏乃关西六姓之一。

其中,逍遥公一房如今在朝为官者,要数黄门侍郎韦挺最为风光。巧的?是,这人与杜楚客的?履历有些相仿,也兼任了?李泰王府府事。

李世民垂眸片刻,心中做出决断。

他屏退监猎官,召来太医令仔细问过李承乾的?伤情,直到确认这条左腿再难如常行走,才扶着额角,疲惫示意张阿难:“去?将青雀给朕寻来,别叫观音婢知晓。”

张阿难低低应一声,退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西移,暖融融照射在窗棂前,给深褐色的?樟木镶上一道金边。

兕子?在李承乾床边守了?许久,这般欢脱的?小萝莉,今日瞧见她阿兄的?腿,也忍不住一直掉金豆豆。

长孙皇后看得眼中发涩,连忙偏过头?,用帕子?沾了?沾。

兕子?是个情绪感知很强的?孩子?,察觉到长孙皇后伤心了?,连忙胡乱擦擦小脸,吸溜着鼻涕揽住人脖子?:“阿娘,你别伤心,太医令都是胡说的?,阿兄的?腿一定能治好,兕子?保证!”

长孙皇后虽然知晓女儿上通神灵之事,却?因父女俩的?隐瞒,未曾看出这背后延寿续命的?端倪。

她只当兕子?是在说安慰话,便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怜惜,搂了?搂怀中人:“阿娘相信,阿娘自是信你的?。”

身为母亲,她比谁都更希望这话是真。

母女俩这般加油打气又坐了一会儿?,等到上灯时分,李承乾朦胧中醒来一次,要了?些水,又被兕子?苦口婆心说服,用了一小碗茄汁酸汤汤饼。

李承乾在等。

但他始终没等到阿耶来探望。

长孙皇后看着长子?眼中的?光亮逐渐黯淡,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李承乾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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