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0
水灵灵的讲出?来了。
李二陛下?的笑容逐渐消失;
满朝王公的沉默震耳欲聋。
……
税改之事,李二陛下?暂且没接茬,当臣子的自然也不敢轻易开口反对。大家都默契一笑,暂且相?安无事地?揭过去了。
事情的拐点,出?现在?三伏天最热时候。
诤臣王珪上书启奏,说:“陛下?,如今朝中三品以上大臣遇亲王于路,皆须降乘。而诸王品阶无一例外次于三公,三品以上的朝臣却都是九卿八座,此于礼制,实?在?不妥啊。”
李二陛下?正为税改的事情烦扰,看了王珪的奏疏,心中当即有了个主意?。
只是这主意?暂且要叫承乾受几分委屈了。
李世?民这般想着,嘴上却半分没有犹豫:“爱卿这话就想岔了。自阿耶走后,朕时常在?想,人之寿夭从无定数,就像这世?事无常,他日若有万一太子遭逢不幸,你又怎么能知晓,诸王之中不会?冒出?一个新的储君人主呢?”②
“大局未定之时,谁也不得轻慢呐。”
这些话都是李二陛下?关起门来,私下?说给王珪的。可没过几日,陛下?有意?易储的消息就在?朝野之间不胫而走,连着那句“若有万一太子遭逢不幸”,都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东宫这头,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盛夏的晌午日头太过毒辣,李承乾担心菜园里?栽种的辣椒、玉米就此蔫巴了,特意?命人寻了几匹深色的纱网,沿着顶上的藤架遮起来。
兕子带着小毛团儿就悠哉悠哉坐在?遮阴处,一边大口咬着西瓜,一边听阿兄近身伺候的小黄门抱怨。
“殿下?,王珪去岁才被陛下?指为三殿下?之师,今年就豁出?老?脸,不当这个清清白白的诤臣了?您瞧着吧,魏侍中早晚上疏骂的他颜面尽失!”
小黄门压着嗓子嘀嘀咕咕,显然是在为自家殿下打抱不平。
李承乾却变了脸色,皱眉低喝一声:“子安,不可妄议朝臣,你失言了。”
子安垂头丧气,弓身极为熟练地答话:“诺,殿下?莫要生气,奴自去后头领罚。”
兕子一边吃瓜,一边听八卦,正听到兴致高的地?方呢,难免站出?来插嘴:“阿兄真是的,干什?么要罚子安呢?耶耶跟老?王讲的悄悄话泄露出?去,老?王本来就嫌疑最大,还不许人问问啦?”
李承乾眉心隐隐有些郁结之气,看向?兕子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他伸手摘了掉在?妹妹头顶的叶子,嘴角噙着一抹略显苦涩无奈的笑意?:“即便?真是王大人泄露禁中密语,那要不要惩处他,也是阿耶该考虑的事,轮不到东宫插手过问。更何况——”
“或许正如传言那般,阿耶早有易储之心呢?”
果真如此,此番他贸然提起税法改制之事,便?是将自己推到了深渊边上。
李承乾垂落眸子,视线涣散地?飘在?这东宫中院的边边角角,似乎想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烙在?记忆深处,再不遗忘。
兕子最瞧不得阿兄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了!
她将瓜皮丢在?石桌上,小手随意?在?锦帕上抹了抹,就跳起身蹦到李承乾面前。不等太子殿下?反应过来,小萝莉两只冰冰凉的肉手就“啪啪”拍上他的脸颊。
“当年阿兄坠马,落下?腿疾都没有沮丧,还说‘关关难过关关过’呢!怎么今日这点小事就没精打采的,比毛团儿落了水还要委屈可怜。”
李承乾:“……”
倒也不用将阿兄比作狗。
兕子才不管这些,捏着李承乾脸颊上不多的肉,迫使他抬眸与?自己对视:“阿兄相?信兕子吗?”
李承乾下?意?识点头,答:“阿兄自然信你。”
兕子甜滋滋笑起来,一双神采飞扬的杏眼?弯起来,里?头像是盛着一汪澄澈的清泉水:“翁翁走之前,有一次跟我玩六博戏,曾教?过我一句话。今日我想把它送给阿兄。”
“‘一家人若起疑心,必定离心;但若同心,其利断金’。阿兄,请像相?信兕子一样?,也相?信耶耶吧。”
……
李承乾被妹妹的真诚打动了。
这一次,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做,只静静处置好每日的宫务,再回到东宫种地?、除草、摘果、采蜜、堆肥。
光是忙活这些,就已经叫他抽不出?空闲胡思乱想了。
大半月之后,事情果然又见转机。
尚书右仆射、署理太子少师的申国公高士廉,会?同中书侍郎岑文本,奉命开始修撰《氏族志》。
这一回,李二陛下?特意?点明:“山东世?族诸如崔、卢、李、郑几家,都免不得有些名门望族的通病。或是矜地?敛财,或是为利联姻,又或有鱼肉乡里?、背弃妻族之事亦不在?少数,朕深以为恶。”
“今特命高士廉遍责天下?世?族谱牒,清查田产多寡,辩其德行忠奸。若有主动为朝廷分担者,自当提前排序,以资鼓励。”
高士廉和岑文本着急忙慌领了旨意?,心中俱是震惊。
原来陛下?竟是站在?太子殿下?那一头的,只是借了《氏族志》做幌子,先拿世?家开刀罢了。世?家大族最要脸面,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钱财。为着明面上的荣耀,自会?愿意?交一笔赋税给朝廷的。
高士廉一边感叹李二陛下?的手段,一边埋头“吭哧吭哧”修起书来。
还真别说,这几日,来寻他叙旧的世?族官员都变多了不少呢。
前朝,李二陛下?与?朝野之间斗心眼?子,耍得是不亦乐乎;
内廷这头,兕子也终于搞定了一桩大动作。
给耶耶和阿娘的纯棉秋衣,历时大半年,终于都完成啦!
小萝莉欢喜地?扑在?立政殿的食床上,给长孙皇后炫耀着款式怪异,手感却奇好的秋衣秋裤。
“阿娘你看,这可都是南山才摘下?来的新棉花做的,又软又蓬松,搓了棉条,纺成棉纱,才弄出?来两匹布,兕子就连忙叫
松萝给你们做成新衣裳了。等入秋之后天冷了,阿娘和耶耶穿在?底下?,可暖和啦!”
长孙皇后轻轻抚摸着秋衣,面上除过欢喜,还有遮掩不住的宠爱与?疼惜。
无论什?么样?的好东西,兕子最先想到的,往往都是他们夫妻二人。
这孩子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她们。
做阿娘的,如何能不多多怜惜一些呢。
兕子不知道她阿娘的心思,还在?举着李二陛下?的那身衣裳吐槽:“耶耶把大家伙儿都耍了一圈,今日还能过来吗?不会?又要被老?魏揪住挨骂一个时辰吧?”
长孙皇后无奈点了点她的额角,笑道:“别胡说。魏侍中是心系万民之人,对这场赋税改制,他会?比谁都乐意?见到的。”
兕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附和:“也是。老?魏家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