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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宋知意支起一角窗扇,觉着自己好像一个误入的局外人,百无聊赖地看着。
起初太子醒来带给她的巨大惊喜到了此刻早已消散。她想着太子无药可医的身体、疏离冷漠的语气、嘲弄不明的态度,不得不为自己迷茫的前路思量。
我朝有无嗣的后宫嫔妃为薨逝皇帝陪葬的先例。
太子倒是不知,因为新朝至今不过五十载,还没出过情况这样危急的太子。
想必到时要看圣上的意思了。
或许也要看家里的地位权势。
那魏国公嫡女,家里功勋了得,不想嫁太子不也照样有法子么。
想到这,宋知意就颇有底气。
她有爹爹,还有两位争气上进的兄长,往后便是太子没熬过去,圣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加之看在她尽心尽力照料的份上,也能得个善终。只是冠上亡太子之妻的名头,难免要去道观还是寺庙什么的清修几年,再往后的婚事是不必想了,不过也正好,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辈子赖在爹娘身边了。
再一则,往好了想,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熬过这一关,顺利登基,她自然也就晋升为这天底下所有女人中至尊无上的皇后娘娘!
当然,其中或有变故,比如太子不喜欢她?不想立她为皇后。可她恪守本分尽职尽责,难道朝臣能依太子一己好恶将她这个发妻废了?
不过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太子这身子还是个未知数呢。
宋知意自觉也不必太为当今局面忧愁,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就是这庆嬷嬷,煮个馄饨怎么还没好?
她都快饿死了!
正当准备出门瞧瞧时,对面檐下疾步走过一行人,为首的穿着明黄色,其侧大小内侍恭敬跟随,阵仗不小。
宋知意脚步微顿,那该不会是当今圣上吧?她应该上前请个安才对,可惜他们走得太急,眨眼功夫就进了主屋,再一想,若是圣上这么夜了还冒着寒风飘雪赶来,必定急着看太子,她贸然前去打扰像什么样子?
宋知意刚迈出去的脚步又略略收回来。
“太子妃出来做什么?瞧您脸都冻红了。”庆嬷嬷端着食盒急匆匆赶来,一旁有内侍打帘,宋知意回了屋里,下意识摸摸冷冰冰的脸蛋,摇头道:“没什么。”
庆嬷嬷哪能没看出她的心思,边将食盒里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出来,揭开下一层便是蒸得软糯香甜的枣仁糕,边说:“圣上来了,待会若有传唤会来人的,您先安心吃点东西垫肚子吧。”
宋知意点点头,安心坐下用膳了。
这馄饨皮薄馅足,汤鲜味美,竟也十分符合岭南一带的口味,糕点和酥心更是不必说,好吃的很。
可惜没尝得几口美味,就忽闻主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宋知意捏着枣仁糕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其实暖阁距离主屋不算近,又是刮风的冬夜,门口挂着厚实的棉质帘帐,能听着这声响,足矣说明那边已经闹得十分厉害了。
可太子清醒,皇帝应该高兴才是吧?
宋知意终究不安,想了想,放下糕去了药房。
药房里有四五个太医,似乎正潜心研讨药方。
宋知意在门口看了眼,朝先前说过话的封太医招了招手。
封太医放下纸笔提步过来,“太子妃有何吩咐?”
宋知意问道:“殿下久病初醒,该如何休养才有利于病情恢复?”
“自然是静养,尤其忌大悲大喜大怒,否则走火入魔,恐再发病。”封太医说完,忧心地望一眼主屋闪烁的烛光,又无奈摇头,“殿下自临水一战遭戎狄余孽奸计重伤回来,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言语无状时有触怒圣上,便是妤贵妃也劝不住的。”
宋知意沉默了,冷冰冰的手揣在袖口里,沿着廊下来回踱步,犹豫着。
她自知初来乍到,内情不明,若自作聪明掺和到皇家父子的矛盾里,恐怕无端受牵连。
可若太子的身体出个好歹,她又岂有好日子过?
此时又传来动静更大的一阵稀里哗啦声响,好似瓷器什么的一骨碌被推翻到地。
宋知意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拿定了主意,随手叫来门口一个内侍吩咐道:“端壶热茶来。”
厨房本就温着茶水备用,内侍端来也是片刻功夫,只是看向这位太子妃的眼神完全变得敬叹了。
庆嬷嬷也默默立在屋檐下看着。
宋知意快步往主屋去,人刚到屋外,还不及出声,便清晰听到里头激烈的争执。
“……你若有纳妃的癖好,何不如抬进你的后宫?”
“逆子!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朕都是为你着想!”
“倒也不必,你不知道我快死了?”
宋知意骇然大惊,太子竟敢如此猖狂放肆地对皇帝说话!她要是皇帝,也非得被气个火冒三丈不可。偏偏这争执的原因似乎是她?她腿有些发软了,想退缩,可又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掐灭。
来都来了,整个清晖堂都看着呢,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
飘雪零落在她曲翘的长睫,晶莹剔透,长睫之下是一双毅然坚定的眼睛,她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轻软的嗓音在这寂夜多了几分力量:“儿媳知意恭请父皇圣安。更深夜寒,请您吃盏热茶暖暖身吧?”
话落,周遭鸦雀无声。
皇帝高高举起将要落在太子脸上的巴掌,就这么停在半空。
太子没所谓阖上的眼,也不禁睁开。
这女子竟非但不怕他,还要眼巴巴凑上来?
无声的对峙。
半响,到底还是皇帝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顺势狠狠挥袖,带起的冷风掠过太子漠然的脸畔,如刀锋锐利。
皇帝坐下开口:“进来。”
宋知意猛地松了一口气,大冬夜的冷汗竟不自觉地顺着额角冒下来。
内侍打起帘子,她飞快藏起思绪跨步入内,步伐慢却稳重,来到皇帝跟前,行礼问安,取杯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将茶水敬上时,才看到这屋里是什么惨况。
所有花瓶瓷器,乃至茶具碗具砚台,无一幸免,全变成了可怜的碎片片。
老天,向来听说皇宫里的物件千金难买,这得值多少钱呀!
宋知意真是本能地肉疼,再小心瞄一眼喝茶的皇帝。
皇帝应该是与爹爹差不多的年纪,威严肃穆,然两鬓斑白,脸色十分差劲。
宋知意不敢多看,背脊笔直,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祈祷。她进来这趟可不是抱着劝架的心思,只盼皇帝喝口茶,好消消气。
皇帝喝了茶水,脸色确实勉强和缓些,再看立在一旁恬静乖巧的儿媳,有胆量进来送茶,也不见丝毫慌乱失仪,可见陈太傅没说错,宋连英教女有方。
皇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