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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未提交罪证,也未经三殿神官会审,便直接关押进来?……
程序似乎完全不当。
这?是谁关进来?的?
明?霞压下心底的疑虑,踏入林诚的牢房时,又偏头看了一眼。
总觉得,这?身衣服……有些熟悉。
耳畔忽然听得趴在草席上的少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才意识到自己?要赶紧先替他疗伤。
今天他的内伤明?显比昨天要重,咳了几下就咳出来?一滩血,喷在草席上,怪可怜的。也没像往常一样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处在奇异的高热中?,似乎已?经丧失了意志。
这?样下去,明?天的鞭刑他不一定能捱得过?去。
明?霞替他将背脊上的皮外?伤恢复之后,原本打算如往常一样起?身就走,但或许是昨日公孙皓送给她的那只傻不拉几的“捏捏乐”,令她生出了某种不该有的慈爱之心。
又或许是,这?座牢房密不透风又不见天日,里面还因常年关押着?受刑的修士,四壁全是干涸血渍。术法清理过?后虽不至于恶臭扑鼻,但周遭温度冷不可耐,直透心骨……在这?种环境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样子令她终觉顺眼。
所以她在草席旁蹲下,视线和他齐平:“你不是说?不劳烦我替你收尸?那现?在这?副样子又是死?给谁看?”
她良心实在不多,浑身尖刺收不住,对着?林诚总是忍不住口出恶言,见他明?明?听见了,却并不回话,只是侧过?脸,用热烫的眼神看向她。她顿时用极不耐烦的语气再次开口:“我警告你,别?给我找麻烦,你要死?也明?天过?后死?在神宫外?面去。”
万一师父要向她问罪,她还要费功夫解释,并不是她心存嫉妒,公报私仇。
被骂了一通后,林诚终于像是恢复了些求生意志,张开嘴,却抑制不住地又咳了一声。
血沫溅到明?霞的手?背上,她睁大眼,只觉得溅上手?背的是什么能让人腐烂的毒液。她嫌弃无?比地抽手?,下意识地就要往他身上蹭干净。
但她忘了少年因为受刑,正赤着?上身。
若不是在最后一瞬清醒过?来?,她的手?就险些要蹭他的背肌。
见她这?般浑身不适,林诚下意识说?了一句抱歉。
可说?完后他竟然将头埋回草席里,一连笑?了好几声。笑?声里包藏了某种祸心,明?霞沉下脸,看到他转过?头,接着?道:“抱歉,身上没一块好布,污了明?霞神官的手?。”
去死?。
给她找麻烦就这?么让他开心吗?
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麻烦。
她站起?身来?,恢复从容,掏出一块帕子将手?背上的点点血污擦干净。然后像扔掉什么污秽一样,往地上一掷,转身就走。
经过?隔壁牢房时,关押在里面的囚犯恰好露出半边脸。她朝内瞥了一眼,却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给绊倒。
公孙皓?!
他不是留书给阿岩,说?他家老爷子身体抱恙,要赶回去奔丧吗?
怎么会被关进这?里?
唤来?星官将牢门打开,星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这?是昨天夜半时被送过?来?的犯人,将他送来?的那群星官带的是虚舟神官的手?印,所以弦乐崖不敢多问,就直接把他扔来?了这?里。
他还在昏迷,嘴巴眼睛耳朵都流了几行血,明?显是伤在内里,骨头都断了几根。
但这对明霞来说不难处理。不消一刻钟,就已?经将他的筋脉和骨头接上。
这?人悠悠转醒,第一反应便是哇哇乱叫,叫得旁边牢房的林诚都开始侧目。
昨夜发生之事太过?突然,公孙皓依稀只能记起?来?自己?被一股劲风给掀到了树干上,而同行的元汐桐则被她那哥哥给拎到了怀里。
他在这?时候痛得昏了过?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发觉自己?手?脚健在,呼吸通畅,已?经被人给医治好,公孙皓这?才分出神来去看对面的人和身处的环境:“明?霞神官?是你给我疗的伤?你怎么会……不,我这?是,这?是在哪里?”
开口实在是很语无?伦次了。
明?霞叹了一口气:“我还想问你,怎么就被虚舟神官给关进来?,喜提重刑犯的待遇了?”
她竟然完全不知情吗?
元虚舟在这?神宫已?经能只手?遮天了?
昨夜的一切,看来?都是暗中?在进行,不论是他还是元汐桐的事,都被被瞒得密不透风。
那他就更不能开口了。
“什么恩怨?”他冷哼一声,“私人恩怨!”
兴许是他的面容还透着?一丝稚气,说?话时总严肃不起?来?,听者自然也不会多当回事。
“既是私人恩怨,那我也不便过?多插手?,”明?霞对此爱莫能助,“不过?,神宫上下全都知道我会日日来?这?仙乐崖,虚舟神官还把你关进这?里,也算是对你网开了一面。”
因为这?事他本来?就不占理!
公孙皓愤愤地想。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你给那元虚舟带句话,让他不要执迷不悟,及早回头,把该放的人都放了。”
一个“都”字令明?霞挑了挑眉:“该放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谁呢?
还有一个,从小他就觉得她脾气怪异,却怪异得情有可原的姑娘。
这?个姑娘在宗学时坐在他后座,性格纠结拧巴,似乎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什么能让她真正的开心。他有时候会试图逗她,但总是不得其法。
但他见过?她和元虚舟相处的样子。
是真正被宠坏的小孩样。
他那时,其实也挺羡慕的。
他是家中?独子,上头没有兄姐,下头也没有弟妹,几个表亲虽能一起?玩闹,但一点都不亲厚。
明?霞见他闭口不言,也大概猜到这?“私人恩怨”应当不小,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最好是不要知道,所以她在确认完公孙皓没有大碍后,便起?身告辞。
急切得令公孙皓有些崩溃:“不是,你就这?样走了?”
他一手?抓了抓脑壳,一手?去抓住她的袖子,颤着?声音问道,“这?里……这?里死?过?人吧?”
清醒过?来?之后,他才看清楚,这?鬼地方四壁都是血,乌漆嘛黑的,又阴又冷,凝滞的空气中?除了霉味,还有一股恶臭。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人在受刑时伤口溃烂,而留下的味道。
不行不行,想起?来?就一刻都待不下去。
该死?的元虚舟。
明?霞将袖子从他手?里扯回来?:“你怕啊?”
他怕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