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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酒肆打烊,叶秋水踮着脚,擦桌子,擦柜臺,一旁店家正在拨动算盘算账,身边站着他的小儿子,圆头圆脑,胖得衣服都挤开,男人一边伸着手在账本上指指点点,一边拎着儿子的后领,教他怎么算。

可惜儿子是个猪头猪脑的,挠着头,拨动珠盘,算了几遍,账目都是一团糟。

男人暴怒,“你把九归口诀背来。”

小孩生不如死,嗡声嘟囔:“逢一进一,逢二进二……逢三进一,逢六进二,逢九进三,三一三余一,三二六余二……”

他背得磕绊,男人手拿戒尺,错一下,打一下,不一会儿,小孩涕泪连连,抹着眼泪拨弄算珠。

叶秋水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手上也模仿起拨算珠的动作,低声念叨:“三一三余一,三二六余二……”

那小孩算术学得不精,长辈只能从头教起。

许久,叶秋水擦完桌子,擦柜臺时,她刻意慢了些,盯着小孩写字的动作。

等背完九归口诀,男人问了一个简单的算术题,小孩支支吾吾,在纸上涂涂画画,久久说不出答案。

一旁的叶秋水拧了拧抹布,脱口而出,“是三十又七钱!”

第18章 逾矩 如今见面,确实很不方便。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并没有人注意,店家还在教儿子打算盘,无视了叶秋水的话,只当她是胡言乱语。

倒是店家的儿子算术算的头疼,听到她的声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回答,“是三十七钱!”

闻言,男人哼了一声,握着戒尺敲了敲他的肩膀,“她不识字,随口乱说的你也信,你自己算,算不出来就跪在外面。”

男孩愁眉苦脸,耷拉着肩,握着笔继续在纸上图画。

叶秋水听到父子俩的对话,咕哝道:“就是三十七钱。”

半晌,男孩算出答案,“爹,我算出来了。”

男人接过纸张,看了两眼,诧异,“还真是三十七钱。”

方才那个丫头随口之言,居然是对的。

“水丫头。”

店家搁下算盘,唤道。

叶秋水放下抹布,小跑过去。

“你怎么知道方才那道题是三十七钱?”

叶秋水答道:“算的。”

店家笑道:“你学过算术?”

“没有。”她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算?”

叶秋水说:“听你们说的,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二二如四……逢一进一,逢二进二……三一三余一,三二六余二……”

她开口,一字一顿,流利地将口诀背出,甚至还记住了几句珠算的方法。

店家惊诧不已,小姑娘一字不错,没有人教过她算术识字,只听着他们方才的交谈声,她就已经背下,甚至能运用来解题。

“你过来。”

男人招了招手,叶秋水走到柜臺后,听他说道:“有商携铜钱二十贯,购布十匹,每匹布价三贯,后售布七匹,每匹得钱四贯。又购绢二十匹,每匹价二贯,售绢十五匹,每匹得钱三贯。商盈亏几许?”

这个算术题并不复杂,难得是要算许多步,还要考虑欠银归还,若是加上利息,又要难算许多,且叶秋水之前并无人教导,只是听他们说了一个时辰,背了算术口诀,男人没指望她能解出。

但叶秋水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比划,口中念念有词,“四七二十八,盈十八……欠银四十……本金二十,盈……”

叶秋水眼睛一亮,说:“三贯!”

她算得不快,但胜在条理清晰,不会出错。

反倒是一旁店家的儿子,抓耳挠腮,在纸上涂涂画画,支支吾吾。

一个是教了无数遍,但榆木脑袋不开窍的猪儿子,一个是在边上擦桌子,只听了片刻就背下口诀的孤儿,店家头痛恼怒,不停叹气。

忍不住扭头,吼道:“我教了你多少遍,给你送了多少束脩,你学的还不如人家听了几遍的小丫头!”

柜臺后的小男孩撇了撇嘴,嘟囔,“没爹没娘,算得快又有啥了不起的。”

叶秋水听到,并不在意。

店家又出了几道题,她都一一解出。

算术并不难,但她现在只会最简单的加减相乘,再复杂的就不会了。

夜里,店家给叶秋水拿了三枚锅中没有卖完的水晶饺,结算了今日的工钱,叶秋水欢天喜地地跑回家中,将两枚铜钱存进罐子里,藏在灶台下。

随后她爬上墙,黑灯瞎火中,一

路摸到江泠院子旁。

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小丫鬟蹲在廊下,摇动扇子,炉子上正煎着药。

里面传来说话声,是宋氏的声音。

“昨日知州夫人还同我问起你呢,说怎么三郎不来赴宴,我说你病了,知州夫人很关心你,你快些好起来,过几日我们去拜访夫人。”

寿宴过后,江家与知州府常走动,知州府阔绰,孙夫人隔三差五就办些赏梅宴,清茶宴,请全曲州城的贵妇人们到家中游玩,宋氏是捧场最多的,喜欢与这群官家夫人们结交,对孙夫人与县令夫人的喜好如数家珍。

江二爷攀上孙知州,如今在府衙任职,满面春风,十分得意。

“这些书都看过了?”

“看过了。”

江泠回答。

“你将文章写好,我让人拿去书院给学究看,这些天病着,可不能将功课落下。”

“嗯。”

宋氏又叮嘱几句,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出门,她神情张扬喜悦,近来走路生风,出了门,停在廊下,叮嘱角落的婢女道:“药要煎好了,时辰,火候,分毫不能错。”

“是,二娘子。”

从里忙到外,叮嘱完一群人,宋氏终于离开。

没多久,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进门,江泠面不改色地喝完,她们打扫好屋子,点上熏香,将炭火拨得旺些,纷纷离去。

只是院子里还有人守夜,外人没法随意进出。

叶秋水绕到后面,像个猴子似的,顺着垣墙灵活地滑下。

屋中,江泠靠着床榻,肩上披着薄衾,低头,翻动书页。

蓦地,窗户被敲响,声音很细,像是小猫爪子拍了拍,寒冬腊月里,很少有野猫会到处乱跑。

江泠眸色微动,抬起头,盯着黑影晃动的窗户。

“江宁!”

有人轻轻唤他,口齿不清。

江泠听见,神色怔愣一瞬,反应过来,立刻掀开被子下榻。

他快步跑到窗前,拉开,叶秋水站在窗户外,踮着脚,费劲地探头。

她个头矮,只堪堪与江泠屋中的窗户一样高,要踮起脚才能看到他。

江泠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呀。”

叶秋水笑说,她胆子很大,又机灵,小小一个在黑夜中钻来钻去,江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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