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2




郁卿显然在推远他,可不?知为何?, 鞍头她细白的手指好像离他更近了些。

牧放云猛地抬头,牵过赤骥马拴在树上?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他就蹿回镇里,不?出两刻,骑了一匹踏雪花马奔来, 再次牵过缰绳,与她并骑同行。

牧放云抓着一袋枣花饼,塞在郁卿臂弯里,扬眉道?:“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朋友,你先?吃这个。”

枣花饼三文钱一个,他幼时经常央求爹娘买。长大后,一起厮混的郎君们只吃城东酒楼里的紫玉金银糕。

郁卿咬了一口,香甜的气息回荡在齿间?,猛猛点头:“好吃!”

她清澈的目光在枣糕和他之间?跳跃。

牧放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灌了一口酒,忽然咧嘴笑道?:“我策马时是不?是风流绝顶?”

郁卿差点呛住:“……是是。”

牧放云得?意?地想,他眼光着实不?错,郁娘子果真与旁人不?同。显然他无法用范阳节度使的爹来打动她,甚至还让她避之不?及。她能接受他……竟只是因为他本人。

那还不?简单?

“走走走。”他说,“我们去阴山上?抓兔子,草原上?的野兔可傻了,我一棒子敲晕,你拽起耳朵就行。”

-

京都。

薛郎宅邸前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被削去实权,空余侯位的人。

易听雪出门去大理寺时,瞧见这位青衫郎君,清隽眉眼望向她时,藏不?住落寞神色。

易听雪不?置一词,绕开他离去。

傍晚回来时,他还待在这里。

他自称是来赔罪的,却吃了易听雪的闭门羹。直到坊内更夫敲到四更天,院门终于开了,他仍然在。

平恩侯进去后,与正在束冠的易听雪隔案相对。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上?值。”

平恩侯垂眸,望着桌上?闪动的烛火:“阿雪,我来归正补过。”

易听雪一愣,拢发的手停住:“你有她消息?”

平恩侯沉默片刻,压低声音:“早年陛下命我在各世家中安插眼线,我今截获线报,裴氏欲使郁娘子为其所用,不?成便要暗中处死。”

他放一张纸在桌上?,推给易听雪:“这名单上?的人皆未寻见郁娘子。”

又不?是寻见了。易听雪想赶他出去。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条线索。说明郁卿可能不?在这些地方。但?平恩侯这只老狐狸,怎会好心给她递消息?

平恩侯垂眸:“若我真决意?让郁娘子死,我大可以作壁上?观。”

郁卿绝不?会为裴氏所用,若被寻到,只有死路。但?裴氏势力再大,依然不?及当朝天子。

易听雪愁容满面:“那你为何?不?报给陛下,先?来找我?”

平恩侯道?:“陛下一叶知秋,如今他已查到郁娘子往北去了,一旦被他瞧见这张名单,找到郁娘子的时间?,或许能缩短数倍,所以我先?来找你商量。”

易听雪扶额撑着桌子,闭上?眼。

自郁卿逃跑后,最好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哪怕此生再无联系,她也不?想看她被抓回宫中。

她行刺天子至重伤昏迷,若被抓回来,陛下定会加倍虐待欺辱,报复于她。

易听雪捏着线报,名单万万不?能给陛下。

如今能商量的人,却也只有平恩侯了。

平恩侯听完她的疑问,沉声道?:“我也说不?好陛下会做什么。从前陛下恨极了郁娘子嫁给你,时常扬言要杀她。郁娘子来京后,处处维护你,满京都是你们如胶似漆,生死相随的传闻。陛下更是嫉恨至极,说郁娘子背叛他,与他仇深似海。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杀了郁娘子。”

“此时哪比彼时,距她行刺已有数月,陛下龙体仍未痊愈,可见伤势多重!这回还能轻易饶过她吗?”

平恩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那不?是陛下遇刺伤得?重。”

“那是什么?”易听雪一头雾水。

平恩侯低咳一声:“相思病。”

易听雪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你——胡说!”

不?论如何?,她已认清了大虞天子寡恩无情?,杀人如麻,瑕眦必报的真面目。他所作看似为公为民,实际不?过想将权势牢牢掌控在手中,命天下人臣服。

“若陛下因我而恨她,那合该由我结束。”易听雪沉声道?。

平恩侯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刻变了脸色,拽住她手腕:“不?可!你二人如今已和离,这就够了!为她断绝仕途,不?值得?!”

“我说值得?就值得?!”易听雪道?,“若非她相助,你以为我能走到今日吗?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我没有遗憾。”

平恩侯凝望她许久,过往习得?的一切阅历世故都在脑海中叫嚣着,现?在立刻打晕她,阻止她做出不?可挽留之事。

但?他最终还是披上?了外袍,对她说:“我陪你去。”

-

天子命人清理了议政殿,让它恢复原本的模样?。那太元殿中的纱帘也被摘掉了,如今是两个打扇的宫婢。

不?日就连玉屏风都撤去,群臣无事不?可直面天颜,就算有近臣瞧见他病容,也只劝他多休息。

他日日歇在寝宫,再也没有去过承香殿。长安宫中一切渐渐恢复秩序井然,他好像更为勤政,如今就连一点小事都要过问。秋猎时汝南王邀他去北苑,见他不?发一言,亲自射死了数只野鹿,皆一箭破喉,好似在发泄心中戾气。

自北苑回来后,他忽然感觉甘露殿也有些逼仄,遂命人重新?撤换布置。可问题真的出在殿中陈设上??谢临渊环顾四方,仍不?明白这种窒息感从何?而来。

他好像忘了,从前有段时日,他嫌东宫陈设太拥挤,命人将所有华贵雍容陈设,象征着天家威仪的无用之物,通通丢了出去,唯剩一案一笔一砚一玺,和满殿烛火。这种规矩延续到了议政殿的陈设上?。

但?他少时并非如此,反而更喜欢那些显赫玩物填充他的殿宇。究竟何?时又为何?变了,他也记不?清。

他似要与这种虚无的窒息感对抗较劲,故意?将甘露殿摆得?列鼎重裀模样?,处处异宝奇珍。然后他犹豫地伸出手,去寻找一个东西,他总觉得?缺了一个什么,有时是一只酒瓶,或者一只笔,但?还是不?够。

御医给他开的汤剂中混了大量安神的药材,如今就连日程也不?再混乱,依然是朝会听政,批阅奏折。他一切如常,绝无大碍。或许她的确掌控了一些东西,但?那又如何??依然无法撼动他高居金銮。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撼动,她又不?是没死过,她只是跑了。陈克已查到她途径了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