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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注①
没头没尾地,乔誉忽然开始说教。
他似有所指:“兄弟手足情深,父亲母亲便会欣慰欢喜。何为兄弟?骨肉相连,血脉相连,休戚与共。”
所以不许叫谢昭凌哥哥!!
乔姝月乖巧端坐,虽然不懂,但还是点头,“嗯嗯,四哥,我知道的,我都背熟了。”
乔誉见她似乎没明白,沉默了会,又道:“不亲仁,无限害,小人进,百事坏。”注②
乔姝月懵懂颔首,“四哥,我都背熟了,下一句是——”
乔誉忍无可忍地打断,直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当擦亮眼睛,莫要被轻易蒙骗,让心思诡谲之人钻了空子。”
说的就是谢昭凌,拐骗她妹妹,不是好东西!
乔姝月歪着脑袋,满脸疑问,“四哥,我省得的,我这两颗眼珠子闪亮闪亮,看得可分明了。”
毕竟她从前世而来,早知结局,谁好谁坏她都知晓。
鸡同鸭讲,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乔誉气闷不已,默默不再言语。
二哥乔良终于捋平了舌头,顶着一头怒气,气势汹汹走进来。
他看到乔誉自闭的模样,脚下一顿,步子迟缓。视线旁移,对上妹妹水灵灵的纯真目光,心底的疑惑又打消,只暗自腹诽,这老四又搞什么,喜怒无常,真让人琢磨不透。
乔良一屁股坐下,没再碰茶。
“对了二哥,你方才提到柳家?”
同柳家的事相比,谢昭凌这个人便再不值一提。
乔良难得严肃神情,“嗯,母亲顾忌你的身子,没将后头的事说与你听,我也是才从大哥那打听到,柳步亭那个杀千刀的只是被禁足。”
忽略掉二哥不太文雅的用语,乔姝月毫不意外地点点头。
母亲状告宫中,此事乔姝月醒后便知道,她不为阿娘担忧,因为她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最不想节外生枝的是柳家,而最想看柳家出点岔子的,是皇帝。
柳家势力强大,根深蒂固,并不容易扳倒。先贵妃重病前,独享盛宠,先贵妃重病后,柳家又将小女儿也送入宫,稳固柳家在后宫的势力。
二皇子如今十六,快到了能参政的年纪。
皇帝此时忽然开始提拔起太子来。
要知道太子病弱多年,生母许皇后早逝多年,他空有太子之名,实则并不如二皇子拥趸众多。
从乔姝月十岁这年起,朝局变幻莫测,而皇帝的心更是难测起来。
乔姝月低头沉思,一个晃神的功夫,忽听一声怒喝。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把乔姝月吓一哆嗦,就连沉默消化情绪的乔誉也看了过来。
乔良越说越气恼,拍案而起,意欲往外走,“不能这么算了,你一病不起,他倒逍遥自在,月儿你放心,二哥定要给你报仇。”
乔姝月愣了下,忽然想起什么。
她脸色大变,蓦地起身,两步抱上二哥的腰,使劲往回拖。
她脸色苍白,眼底尽是恐惧:“别,二哥别去,求你了……”
脑海里不断回放前世乔良的死状。
那时大哥和父亲先后入狱,家中二哥为长。
柳步亭在一个黄昏时分找到她,轻佻地朝她伸手,“跟了我,你家的事帮你摆平。”
二哥冲了过来,将柳步亭推一踉跄,他将她护在身后,背影宽厚可靠。
针对乔家的陷阱早已布好,只等他们一步一步踏进去。
柳步亭不惮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柳家的护卫去拖二哥,二哥却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于是那些人便不再拽他。
二哥抱着她,被活活打死在她跟前。
背脊被打断的声音乔姝月至今都记得,腰部以下,全都血肉模糊。
溅起来的鲜血和碎肉零零碎碎,落在她脚边。
眼前是一片血红,鼻间都是腥甜。
二哥直到死,都没将她放开。
“……”
“月儿?月儿,你还好吗?”
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托起乔姝月的脸颊,她茫然抬眸,对上二哥怜惜的目光。
等二哥的指腹温柔地擦拭她的脸颊,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坠入那个噩梦里,无法自拔,崩溃落泪。
乔誉也靠了过来,神情担忧。
“我……没事。”乔姝月深吸了口气,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彷徨,似真似假道,“二哥,莫要冲动,咱们还无法与柳家抗衡。”
斗不过,暂且不能妄动。要动柳家,还需借力打力,光凭他们一家人做不到。
无论如何,乔家的人绝不能都踏上前世的老路。
乔良沉默下去。
乔誉望着妹妹的头顶,目光幽深复杂。
“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考虑的。”半晌,乔良仍道,“二哥是顶天立地男子汉,不能冷眼旁观妹妹受苦,这事你别管。”
乔良没再多说,甩开袖子愤愤离去。
乔姝月追不上他,转而回来求乔誉。
“四哥,你办法多,你帮帮二哥,别叫他闯祸。”
乔誉很多时候都有说不上来的异样感,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庇护他人的人。
可她明明还这么小。
仿佛一个小小的躯壳里,装着一个成熟又坚强的灵魂。
“二哥再有两年便弱冠,而我只比你大三岁。”乔誉反问,“我哪劝得住他?”
乔姝月微红的眼睛慢慢瞪大,这不是年岁长幼的问题,关键难道不是二哥冲动莽撞、不计后果吗?
乔姝月真诚道:“二哥就算像大哥一样娶妻生子,他也不如四哥你稳重啊。”
被糖衣炮弹裹挟的乔誉:“……”
是有不少人说他少年老成,他从不当回事。怎么妹妹一说,他心里竟有些高兴。
乔誉闭了下眼睛,“再说吧。”
“别再说啊!”乔姝月急得拽他。
乔誉没理会她撒娇,起身走了。
他嘴上敷衍,虽不信二哥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到底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出了门,便想吩咐俞升,叫人暗中盯着点乔良那边的动静。
俞升还没走,和玉竹并肩蹲在鱼池边上。
乔誉:“……”
他看见鱼就想起来某个野男人,便再难维持稳重老成的形象。目光在院中搜寻,没看到人,脸色沉下去,“谢昭凌呢?”
俞升蓦地回头,一脸尴尬,“啊,被大管家带走了。”
此事说来话长。
俞升在玉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将桶中的鱼一条一条放进去,等最后一条欢快地摆尾游开时,一回头,已不见谢昭凌的身影。
一问院里的婢女才知,人早就出了院子,往东边去了。
俞升心道不好,他对谢昭凌的事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