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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之后随意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不就行了,他可以亲手给他们操办婚礼。

左右她也不挑,都会愿意,谁都能乖巧侍奉,对谁都能露出那种怯生生的模样来。

况且,她不是那样的想嫁人?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在攒嫁妆,他以前见过她偷偷一遍遍数着那可怜巴巴的乾坤囊,只觉可笑得很,倒是个愿意倒贴送上门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花烛之下,楚挽璃看那张俊美的脸,有些目眩神迷,这是她自小仰望,多年求而不得的男人,像是天边一轮冷淡皎洁的月亮,终于被她摘下。

她复又红了脸,小心问:“哥哥,明日,便要妖祭了,今晚,我,我可以改口吗?”

她嘴上这么说着,挪近了,伸手,想轻轻去解他衣襟与腰间革带。

他没动,似笑非笑,冷淡目光看住她。把她那点小心思都看透了,顺着她话头:“不可以。”

他能纵容她,但不喜欢过于得寸进尺。

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改口吗,还是不可以解他衣衫与他亲近。

她心如擂鼓,一下又觉得他虽然笑着,但心情其实是坏的,可是他心情不好时,反而却能沾染点温度,不那样满身冰冷,对她也能多几分兴致。

两人身后,便是那深红罗帐。

她的手没碰到他,僵僵抽回来了。沈长离也满不在乎,他已起身,步到窗边,那双琥珀琉璃色泽一样的眼,淡淡看向了窗外。

他在风中捕捉到了一点微妙的香气,眸光已经变化了。

随即,他转眸,漫不经心看向楚挽璃。

方才还有点忐忑的楚挽璃,已被他用无形灵力摔入了那繁复的罗帷里,动作丝毫谈不上温柔,冷淡粗暴,她被摔得晕乎乎,陷入了被褥。

见他颀长清冷立于榻前,面无表情,双眼居高临下看过来。她脸一下红透了,一点点不满都消融了,只剩心动与期待。

原本知他今晚定然也没兴致做什么。沈长离性情是真冷淡,很难动情,也不懂爱。

这不算昏礼的昏礼,也是她央他给她了却一桩妖祭前最后的心愿。

沈长离答应了。不过也与她说了,要跟他,考虑清楚,许多东西他给不了也不会给。

出席的只有楚复远与宗内几个长老,因为太匆忙,沈长离也不喜欢这些繁琐事情,昏礼仪式几乎都没走。

却不料,有这样意外之喜。

他却不再靠近。

看着榻上身着喜服的女人,他笑了,在椅上坐下,修长双腿交叠,方才那点气质忽然消退了,恢复了清冷淡然。

或许是因为闻到气味,脑内浮现那张尖俏苍白的小脸,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憎恶,身体也有了反应。

有一瞬,恨不得将她从水牢中提出,就锁在这张榻上,狠狠弄死她。

喜烛火光跳动。

原本一切悄静,她怅然若失。只希望他能再多在这陪陪她。

“叫。”他忽然凝神,长睫翕动,睁开了那双眼。

“什么?”

“叫夫君。”他琥珀色的眼凝着她身上的喜服,不知道在看什么,眸光沉沉,声线冷淡克制,语气却有点说不出的意味。他性子自小早熟,早是成熟男人,对此事向来举重若轻,收放自如。

楚挽璃哪里被他这般对待过,被迷得七荤八素,眼神都舍不得挪开。

……

夜间起了一阵晚风,带着水汽的冰凉,送来了那两字。

——夫君。

白茸覆着神女仙力,方从那浑噩的状态中回神,意识自己在做什么。

她跌跌撞撞,转身就跑,用自己最大的速度跑掉。

唇都惨白,在不住发颤。

她还能来找他做什么呢,亲眼见了他们新婚夜甜蜜调情,还要继续看他与楚挽璃洞房吗。

她手指无助蜷缩着,浑身发凉。感觉自己就是个卑劣无耻的下作偷窥者。

眸中含了一包掉不下来的眼泪。

或许因为在水牢中被关押太久。

她如今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境了。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幻境?

白茸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有点稀里糊涂了,她想下山,却不知在朝着哪个方向瞎跑,

不知跑了多久,竟然没有撞上任何一个夜巡的修士。她像是一只迷了路的蜜蜂,稀里糊涂在蜂箱中瞎窜。越走越迷乱。

直到脚踝一崴,摔倒在地。

她爬起来,爬到一旁树下,哆嗦着抱住自己,下意识蜷成了一团。

她想起那大红喜字,红帐罗帷。

想起楚挽璃那声夫君。

阿玉,你当年如此,将我从病中救回,多年这样爱我呵护我,就是为了如今这般折磨我吗?

她跌跌撞撞站起身,想继续走,不料在夜色竟浮现了两个蓝衣修士身影,修为她压根看不透,都是陌生面孔,一左一右拦住了她,左侧修士朝她一拱手:“白姑娘,一直有人想见你,得罪了。”

见她?

她没来得及说什么,随着脖颈一疼,已经昏迷了过去。

白茸再醒来时,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返魂香气味。

这里这似乎是一间密室,空间不大。

她正卧在一张用于歇息的罗汉榻上。

屋正中摆着肃穆的三清像,神像前燃着三柱亡魂香,暗红的火光明灭。

一袭宝蓝袍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之上,手持着一炷燃香。

见到白茸睁眼,他将手中往魂香插入了香炉中,方才不紧不慢起身。

白茸认得楚复远,很久之前她见过他一次,只是没想到,几月不见,楚复远竟变化如此之大,浓密的黑发间夹杂上着几乎半数白发。

白茸从罗汉榻上起身,坐直了身子,头还在一阵阵发闷的疼,眼睛也疼得厉害,估摸着是肿了。

楚复远和蔼道:“我很早便想再见你,聊一次,只是可惜,一直没寻得合适机会。”

“这是你的剑吧。”他指了指桌上那一柄短剑,白茸一看,正是袖里绯,只是,不见她另外一柄银色剑鐔的长剑。

“其实,说来,袖里绯,其实本也不该是你的配剑,本应是给我女挽璃准备的机缘。”他温和看向白茸。

白茸听到那个名字,细瘦的身体微微颤动。

她声音沙哑:“袖里绯,是我亲自从剑阁中寻到的剑。”是袖里绯选择了她。

楚复远道:“你既持有此剑,定然也已见到过剑中人了。楚飞光乃我楚家第三代嫡系传人,也是分光剑法的创始人。他年少成名,只可惜英年早逝,还未满二十五岁,便牺牲在了对抗妖军的前线上。”

言罢,他用一道气劲割破了自己手指,一滴血落在了袖里绯剑柄之上。整把剑都发出了浅绯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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