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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挣开。

那一只娇小细嫩的手,在他大手中轻微地颤抖着。

沈长离停滞了一瞬。旋即,他的手掌已经笼紧了她,毫不犹豫将她朝自己方向拉过,见她没有反抗,适才那股试探,便瞬时化为了坚实的力道,迫她靠入了他怀中,紧紧贴着。

晚风萧索,她单薄细弱的身躯一直在轻微颤抖着。腕骨伶仃细弱,像是一根漂泊无依的藤。

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抵得更紧了些。从袖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虎头帽,摊放在掌中。

白茸一眼认出,心神巨震。

她怀孕时,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过许多物什,其中便有这个虎头帽。

那时她知道,自己与这孩子,大抵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了,做这些东西,也都是聊以慰藉。

如今,孩子长大了,这虎头帽早早用不了了。陈旧的帽子却被保存得很精心,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破口,也被略显粗糙的针脚精心缝起。

沈长离说:“他一直很宝贝这些,谁都不让碰。这是他自己缝的。”

“我这一次,是来接你回去的。”他手臂略微用力,密不透风笼紧了她,让她面容紧紧贴靠在他心口位置,“我们一家,便可以团圆了。”

男人的心跳一如既往坚实有力。

“回家?团圆?”她喃喃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笑话。

白茸抬头看他,忽然笑了。

他手指收紧了力。

“我不会去见他。”

“以后,你也再也不要来找我,今日的事情,我只当没听过。”

风声吹过竹林。

一切都恢复了静默。

“松手。”她说,“别碰我。”

沈长离一动不动。

“是因为那个小杂种?”风幽幽的,他那双玉石一样的眼也幽幽,“所以,你不要你和我的孩子?”

小杂种?

半晌,她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谁。

沈长离自小家教严格,是按照世家公子的规矩养出来的,性格又极度清高自傲。几辈子,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明着使用这样尖刻粗鄙的言语。甚至,还是在形容一个无辜的孩子。

他都看到了。

他们所谓一家三口荒唐可笑的生活,看到了那个小杂种叫她娘,看到了他们三人一场滑稽可笑的家家酒。

沈青溯才是她怀胎十月,亲自生下的孩子。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阴山九郁他从未看到眼里过,遑论那一条杂种的蛇。

她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即使到了现在,依旧这般傲慢?

“这些年间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沈桓玉,你从前一心想要报仇。所以,用咒抽了自己的情丝,用感情和与我从小到大的记忆换了修为。”

“你欲登仙,需借青岚宗楚家的势,便与楚挽璃成了亲。”

“你去了妖界,因疆土四分五裂,暂时无法与九重霄抗衡,需要积蓄力量。你也心知肚明韶丹是九重霄的探子,于是,你把她留在身边,给她允诺未来,笼络住与九重霄的关系。”

“你高高在上,肆意践踏旁人心意,心中只有你自己的宏图伟业,不过把她们都当做前行路上的笑话。”

“我,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你根本就是一头没有心的野兽。”

“我让你作践了那么多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早看透了他。

她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多年前不该愚蠢地飞蛾扑火一样爱上他。

她遭受了这么多折磨,是她活该,因为她蠢笨识人不清,是给从前的自己还债。可是,因为她而受到波及的无辜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天光黑了下去,这一片竹林,随着她情绪波动,平地卷起唳唳风声,笼在阴影中的草木,竹影,都像是道道索命的幽魂。

两人衣袍和发都被晚风扬起,远远看着,分明是相拥在一起,仙姿玉貌的一对。

内地却已破碎到掩无可掩。

她给他做的那一个白色的香囊也在他袖袋中,是许多年前她给他做的唯一一件贴身用的针线,原本是要送给他的,未完工他们便又吵架了。那个未完工的香囊,被他拿走了,这么多年,一直贴身带着。

他想说,他与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未有过多少真。

也想说,经历这么多年,他想再和自己过不去了,他愿意承认,他待她,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都像是棉絮,被她那些暴雨一般倾斜出的话沾湿,硬结成了块,堵在了喉口。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她面前,像条败犬一样去倾诉自己曾经的苦衷。也不允许他开口为自己辩驳解释半句。

沈长离没有松手,他没看她的眼睛,把她往自己怀中圈得更紧许久,嘶哑地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过去的事情,都既往不咎了,好吗?”

他们都不计较了,只当没有发生过以前那些事情。

“我们重新开始。”

她是爱他的。

从前在洞窟中,陪伴他,救他的人也是她。

他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

他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了,那双漂亮的乌玉样的眼,没了往日的冷情傲慢,竟很像沈桓玉从前看她的眼神。只是还埋着一点,陌生的,压抑隐忍的渴望。渴望被回应。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低头。

他从不会低头,这大抵已经是大大破了他自己的例。

她只觉得悲凉、荒谬和好笑。

她低笑:“你说忘了就忘了,说开始就开始,说既往不咎,我就该不记仇,又要欢欢喜喜原谅你,来爱你。”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沈桓玉,从前你仗着我爱你,把我当什么?当一个可以任意揉搓圆扁的面人。一条没有感情和尊严,匍匐在你脚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低贱的狗?”

“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想既往不咎,与我重新开始?”

“这个孩子,对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只是,又一件用来控制折辱我的工具?”

“像我在上京的朋友,在在青岚宗的同门,在云溪村的亲朋好友。”

“你要用这个孩子做什么?是等下一次用他的性命来威胁我?还是之后要叫他亲眼看着,他亲生父亲是怎么亲手把他娘关进满是臭虫不见天日的监狱?看他父亲是怎么一句话便随手把他娘赏给别人当奴婢的?”

沈长离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更紧把她拥入自己怀中,似乎只要肉,体这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便可以抵挡住所有伤人的尖刺。

他一侧玉白的面颊还微肿着,有她刚留下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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