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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把掉落在脚边的那根胡萝卜捡起来。那还是完整的萝卜,但中间有两个小小的牙印。他随后把萝卜抛进旁边的不锈钢碗里,扔得很精准。

不锈钢碗一瞬间被砸得脱离桌面,再发出很大的,咚的一声。

这就是他的答案。

贺屿薇像被隔空打了一个耳光。有些人,他们毁掉别人的生活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而对方也无力还手。

她急促地说:“我,我可以,就按你说的,去照顾余哲宁。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但能不能让一切恢复到原状?让这家农家乐恢复营业?”

如果仅仅是她去医院照顾余哲宁,就能让农家乐和老非脱离目前的困境,她想不出理由拒绝。她不想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到影响。

余温钧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说:“你做了决定就好。今天不会立刻带走你。”他左右看了看,“现在一个人?”

“……嗯。”

女服务员的声音如同蚊子声般的呢喃,余温钧等了片刻。

他并不是颐指气使的性格,但也不代表能被轻易忽视,直接吩咐:“带路。我在这里随便逛一圈。”

农家乐的占地面积不小。

贺屿薇带着余温钧,两人沿着鱼塘、菜园和果园的外围绕了一圈。因为是傍山而建的农家乐,粉化石路道只有对着果园的那一面才宽阔,白色的拱门,没清理的干草犹如波浪一般。

在平常,这种城郊县城的粗糙景观无法入余温钧的眼。但他也只是想在户外散散心罢了。

他把视线投向旁边,小孩显然很惧怕自己,当着他的面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走路时身体前倾,像是在登山,枯黄的头发耷拉在面前,总是轻轻甩头以免被其挡住视线。

余温钧收回视线。

他深知,要拉拢一个人,不光要给好处,关键得营造一种“心甘情愿”感。像眼前的女服务员,一个普通的体力劳动者,最好提出点无伤大雅的小忙,让对方提供帮助,好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值且被人需要的。

“只是给我的弟弟当看护,我这边也并不会逼迫你献身。不要有多余的担心。”

专心走路的贺屿薇被余温钧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她又是一惊,感觉内心隐秘的担心被戳中。

男人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我现在急需一个可靠的人当哲宁的看护,等他腿伤好转,你就会安全离开。前几天把你强行请过来的事,我也批评过李诀了。”

贺屿薇的内心,实在有很多疑问。

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地找她?余哲宁的车祸似乎只是骨裂,一定要请看护吗?而且,这个兄长的做事风格极其狠辣,他递三次名片的方式比那个黑眼镜的秘书更恐怖吧?

贺屿薇哪里敢问,低头走路。

余温钧微微赏识地挑了下唇角。

弟弟的车祸疑点重重,甚至于,家里可能有内鬼的可能性。为了余哲宁的安全,他现在想要用一个新人,而这个可怜的东西就偏偏撞到枪口上,仅此而已。

当提出要在农家乐转一圈,这孩子便温顺地带路,没有多余的情绪或反抗。她内心疑窦从生,却也不会继续追问。比起乖巧,更像是教养,如同一抹寺院外竹柏打下的轻柔阴影。像这种性格的人会比较好管理,至于之后……余温钧的皮鞋毫不容情地踩在砾石滚滚的地面,他自然有办法处理她。

他沉思的时间,贺屿薇却逐渐地放松身体。

跟余温钧走在一起,绝对比和他交谈时承受的压力小得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很少来到户外。天气虽然很冷,但沐浴着明亮的阳光,闻着土壤和树木的味道多少令人感到怀念。

两人走到池塘。

说是池塘,也只是勉强不会被称为臭水沟的湖,水面表层一惊结了冰,冰也并不干净,凝集着落叶、死虫子,甚至还有冻死的青蛙和枯草。即使如此,贺屿薇突然发现,此刻有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在冰冻的水面上,蹒跚地行走。

这是冬天里罕见的动物。

她眯着眼睛看,轻声说:“啊,小鸭子。”

只是随口的嘟囔,但在意料之外的时刻被意料之外的人指正。

余温钧瞥了一眼后,说:“鸳鸯。”

鸳鸯,怎么可能呢?

贺屿薇便转过头:“我们这里不可能有鸳鸯的,而且鸳鸯属于候鸟,冬天不会出现。肯定就是鸭子。我听大厨说,非叔在池塘里养了几只绿头鸭。”

余温钧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鸳鸯。”

“不,不是鸳鸯。”她也再次执拗地反驳, “虽然鸳鸯的英文mandarin duck,姑且也是鸭子里的一种,但我们这里在山里,绝对不可能有鸳鸯飞过来。你看它的毛都是灰色的,是鸭子——”

余温钧看她一眼。他似乎被勾起什么兴致,随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淡淡说了两个字“找我”。

没五分钟的时间,他们身后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那位戴着眼镜的西装男李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原来,他也跟着余温钧一起来了,只不过一直和司机等在车上待命。

余温钧指着池塘,那一只还在用嘴啄着冰面的小毛团子:“那是什么?”

李诀不解其意,但余温钧的指示也必然有其用意,因此看得比他们都更仔细,踩在冰面,推了推眼镜框认真地观察。

“应该是一只母鸳鸯。挺小的。”李诀观察后得和余温钧一样的答案。

贺屿薇从李诀出现时就吓了一跳。

她明明知道,不需要为细枝末节的事情得罪这些权贵,可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好像非要在这种芝麻大的事情上争一个对错。

“……也有1%的可能是鸭子。”

“没有这个1%的可能。那就是一个母鸳鸯,但因为还是幼鸟时期,没换毛,在冬天里灰扑扑的。鸳鸯和鸭子区别很明显。看嘴巴,鸭子的嘴比较扁,鸳鸯比较尖。还有,鸳鸯眼下那条黑线在眼后没超过眼睛。鸭子眼下的黑线会一直延伸到嘴——咳咳,不过,余董,您觉得是鸳鸯

还是鸭子?”

李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半,警醒地看向余温钧。如果余温钧也觉得那是鸭子,他也能指鹿为马说这是一个纯种鸭子。

余温钧还没开口,但那个样貌平凡的女服务员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话。

李诀也杠上了。他直接在网上搜了几张鸳鸯的图片,再把手机递给她。

贺屿薇想根据照片进行对比,但水鸟听到人声喧闹,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她半信半疑地想,真的是鸳鸯吗?可是这家农家乐怎么能有鸳鸯的存在呢?它又是怎么来的这里的?

“什么怎么来的?鸳鸯又不是什么罕见鸟类,农村里当然也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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