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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受伤的双手还攥着手帕,放在她无意识发抖的膝盖上,像瑟瑟发抖的柔软牵牛花藤似的,叶子?和花,都脆弱堪折。
因为额头前的头发被撩开,贺屿薇那双平常除了余哲宁以外?别人难得一见的澄澈干净眼睛,沉思且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每个表情?。
余温钧又再?花了点功夫,帮她把衣着全部整理好,甚至还得帮她拉好内裤和系紧裤子?。那孩子?也就主动地伸胳膊伸腿,让他?替自己穿衣服——余温钧的额头出了层细汗了,实在忍不住瞪她一眼。
接触到他?的目光,小孩的瞳仁立刻再?露出一种遭遇极度恐慌后神?经元已经彻底分?离却又只能拼命集中注意力的表情?,像小狗似的。
她可怜巴巴地再次挤出一句,余董事长。
“嗯。”
“………你,没有把私人物品忘在那个屋子里吧。”
余温钧扭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隐藏在黑暗的村落建筑群。
贺屿薇又再悄声说:“如果他?死了,我去跟警察认罪。”
他??哦,她是?指刚才昏迷的流浪汉。居然还有闲心想流浪汉的死活。
“……余董事长。”贺屿薇还想说什么。
余温钧淡淡地说:“闭嘴。”
也就是?这时候,余温钧终于隐隐感觉到,这小孩似乎和他?想的性格不太一样?。
他?有两?个弟弟,对滚刀肉和倔强敏感的小孩有丰富的处理经验,因此他?能意识到,贺屿薇只是?嘴上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实际上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怕。
只有老鼠胆子?的家伙,看起来没有自尊和求生欲,但能做一些出乎意料且极度莽撞的事情?——真让人有种没来由?的恼火。
“等你从哲宁身边离开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找死也不会有人拦着。但现?在,我需要你活着照顾他?。这就是?今晚救你的唯一理由?,我说清楚了吗?”他?淡淡说。
小孩默默点头。
余温钧把她座位的加热按钮打开,之后一句话都没有问,踩下油门。
他?年?少高?位,内核极稳且手段颇为狠辣,一路走来,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过来的。越是?大事,反而越要轻轻处理。
此刻的小保姆,明显是?在靠最后的一口气强撑表面平静。骂她也没什么意义。而今天还是?平安夜,他?暂且饶过她。
*
回程的路上,余温钧边单手开车边游刃有余地看着夜色里的大海。
天气预报说这几日会有降雪。今夜,他?终究是?没来得及到海边散步。
开着开着,他?觉得车内气氛不对。
旁边的贺屿薇默默哭了。
她低着头,把脸垂在高?高?竖起的男士外?套领口里,十指紧抠着膝盖,就像一只喉咙深处被扎进生锈长铁钉的斑鸠,明明用?全身力气却又发不出轻微的声音,只有僵硬的肢体显露出情?绪。
到这个份上,余温钧也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的教训和安慰,从来只会施舍给值得的人。此刻,他?冷酷地随她哭——贺屿薇确实该痛哭流涕!她早就该哭了!……
他?要是?不出现?,她就彻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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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医院的急诊大厅,贺屿薇做了简单的伤口包扎处理,还给脑部拍了个片。
余温钧直接把她丢给值班的急诊医生,但她再?怯生生地叫住他?。
余温钧站住脚步。
他?的耐性其实很低。曾经嫌弟弟们在书房打架,会直接飞起一脚把他?们都踹下楼梯,他?讨厌听到别人的解释和借口。
贺屿薇此刻要对自己说什么?
无非是?,感谢他?“英雄救美”,再?或者,她的情?绪陷入崩溃,开始泪流满面地解释为什么要来到那个荒村。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并以为认为自己是?被侮辱被损害的。再?以受害者自居,为所做的蠢事找借口。
停顿后,小孩的声音颤抖却坚定响起。
她要说什么悲惨往事呢,余温钧对小保姆一点都不感兴趣——
“今晚发生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告诉余哲宁。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她哀求说,“……对不起。但是?拜托余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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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气预报,据说仅有60%的准确率。
但平安夜的早上八点多,秦皇岛确实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等到早上十点,外?面洋洋洒洒地白了一大片。而不远处的大海则依旧在咆哮着,在阴天里依旧不失旷阔感。
贺屿薇清晨时回到房间?,简单洗澡会就立刻躺在床。
她后脑勺的头发被睡翘,喷很多水都压不下去,而为了遮盖唇上的破损而又戴起口罩。
幸好,贺屿薇平时在家给人的印象也就是?总低头,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阴沉小保姆。
余哲宁的腿还不能自由?走动。
外?面天气又冷,谁都懒得出去,也就各自窝在酒店房间?。
到下午的时候,余龙飞嚷嚷要打麻将。
三缺一,戴着口罩的小保姆也被按在桌子?前。
牌桌上没有“仇人”这种概念,加上四人的岁数相仿,在一声声的搓牌声音里,倒是?也能聊几句。
“今天是?平安夜,晚上叫酒店的人准备一下,我们去海滩放烟花吧。迎接圣诞节嘛,总要有一个过节的气氛。”栾妍出了一个五万。
“别折腾,咱们这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伤患。”余龙飞冷笑,“吃。”
“我是?脚伤又不是?眼瞎,根本不影响看烟花。”余哲宁说,“八条。”
余龙飞喜气洋洋地一推牌,和了。
栾妍的脸色从红变白,再?有一个红中,她就有三个对子?。
余龙飞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探头看了一眼贺屿薇的牌:“哈哈,盆栽姐这里压着两?张红中。你虽然是?新手,打牌算得还挺清楚。如果我和,是?最小的牌。如果栾妍和的话,你得输上一大笔啊。”
余哲宁、余龙飞和栾妍三人的脑子?都特别好,打麻将的速度很快。
贺屿薇的新手脑只能勉强记住规则,每次都被催着出牌。
很快开了新的一局,余哲宁出了一张冬风。
他?随口说:“东风——东风夜放花千树。”
旁边就有人问下一句什么。
贺屿薇已经习惯照顾余哲宁的时候接他?的话,便很小声地补全:“更吹落,星如雨。”
一瞬间?大家都哇了声,不过目光都是?看向门口。
原来,是?余温钧随口问的那一句。
这位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大清早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到下午才重?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