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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微闪,将那只黑雀放出,随后关闭窗扉。
“陛下,既然云氏早已知晓当年之事,您便莫要手下留情了。”贵妃的手攀上皇帝的脖颈,指尖轻柔地点在皇帝的肤上。
晋文帝一掌锢在贵妃的腰上,使了几分力度,眼眸中似有利刃冷邃。
“当年可有处理干净?”
怀中的女人眼底略闪,思琢一瞬道:“陛下放心,臣妾母族做事向来稳妥,当年云氏子死时,先皇那般动怒,不也未能察觉缘由吗?”
她说得十分对,先皇对云氏母子何其宠爱,满朝皆是有目共睹。
但那云氏子死时,终究也不过是太医院一句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而已。
思及此,晋文帝的心中有了一丝平定,贵妃却攥着皇帝的衣角,言语模糊地开口:
“不过陛下……臣妾方才过来之时,听身边奴婢提起……周大人……”
她停在此处,盘算着皇帝素来多疑的性子。
不过瞬息间目光陡然生出寒意,语气不善道:“无绪如何了?”
“他似……似与长明郡主……在一处。”
贵妃说话时,语气分外轻柔又略带一丝对君王的惧意,眼帘垂着,却用那余光偷瞥皇帝神色。
深夜一处,孤男寡女,秦朝云又是云氏女……
只见皇帝半倚在那软垫上,背微躬,粗宽的指节上戴着一枚金扳指,此刻落在那香案台子上,轻响地敲打着。
看似无什么情绪的脸上,她却知晓,这是天子微怒、生疑的征兆。
崖口的风渐大了些,苍穹之上,此刻月朗星疏。
两道玄黑的身影,一高一矮地并肩站在那处。
他们脚下,有湖泊拍岸地敲打之声,一层推及一层,滚起千缕水花。
山林都已寂静,朝云仰头看月,莹泠的月色在她瞳孔中镀层。
朝云长睫轻颤,似蝴蝶翩跹一般,夜光如流彩一般在她眼底辉散,透过千丝万缕地细微光束,朝云看见了周焰冷白的面颊,和垂下的眼皮,上头有一道很浅的细褶。
但周焰的睫毛浓密而长,是垂直朝下的,鬓发眉毛都生得浓而齐整,无疑地说,他的骨相五官都是分外出挑的。
像是寒川中升起的一场烈焰,冽厉中有燎原之势。
便是这般迷人中带着危险,才让她想要沉沦。
“周无绪。”她轻声唤他,凉夜中混夹着一丝柔颤。
周焰长睫一敛,侧身移步挡在了崖口袭风之处,语气极淡地应了她一声。
挺阔的身姿背着泠泠明月,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跟前,恍若所有狂风暴雨都会在他的肩膀旁绕开而袭。
“走了。”他撩了眼皮,下颚微抬,凌厉的线条被勾勒出来。
山风仍旧不绝,朝云跟着肩侧男人朝原路折回,心中却在暗自想着:
不愧是本郡主看上的男人,长得真是卓绝鹤立。
两道脚步声紧随着一深一浅地呼吸声在这处空林中传递,周焰耳廓微动,眼睫掀起,瞳孔中瞥见一只黑鸟从树梢穿过黑夜。
眸光在这一瞬压沉下来,林外的灯火烛光仍在,四周巡逻的锦衣卫哨兵却已然不见。
蓦然间,他瞧见了拱门处的一截身影,身姿微偻着,穿着锦衣卫的服饰,浑身却无练武之人的气势。
一旁的朝云自然也是瞧见此人,眼底生出一缕疑窦,却在仰头偷窥周焰神色之时,并无察觉到他眸中有何情绪波及。
正思琢着此人来历,却听得一旁林中传来一阵紊乱急促地脚步之声,夹杂地还有刀刃碰撞响动。
并未待秦朝云作何感知,便见身旁的周焰已然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冷光乍现,电光火石间。
周焰将她用劲一拉,退至一处树木之后,长靴踩着枯枝飞身跃起,飞鱼服的袍角在空中敞动,男人的眼瞳在冷月中凝起,寒星四溅。
刃光晃过眼前,对方的人马已至,黑影攒动间,数十人似作阵法般将周焰围起成圈,手中兵刃齐对周焰,杀意弥漫整片山林。
那拱门处的男人此刻眼底充斥着惊慌,转头便要从拱门处逃走,黑影蓦地将一截冷刀从空中落下砍在男人肩侧的石墙之处。
温洞阳一瞬之间,惶恐颤抖地跌坐在地,双手抱头捂着自己的脑袋。
绣春刀在空中划过,四周的树枝被刀风刮动,沙沙震响。
冲向周焰的几名黑衣杀手旋即喉颈处被拉开一道血口,瞳目瞪大,訇然间垂直倒地。
秦朝云的瞳底倒映着他们,挣扎一番后,便已不动于地,
——是死了。
那是她生来头一次见到杀人场景,浑怔的狐狸眼中她只觉得天地恍惚。
身姿凛然的周焰挥动掌中绣春刀,几道冷光厉动中,刀身已溅满了血斑,山林渐渐恢复平静,他的刀尖有朱红淌过滚落在泥地之上又沉下。
而男人的眼眸却沉静无比,亲眼见过这男人杀人的一瞬,秦朝云才懂得了活阎王的来历。
诚不欺她。
一阵戾冷地剑风划开秦朝云眼前的气流,她的瞳孔骤然收拢。
脚步不稳地朝后一斜,剑风再度偏移,她阖上双眸,身上不自觉地颤栗片刻,天地裹挟着一股浑厚地草木之气将她包拢,男人有力地臂弯坚不可摧地揽抱着她的腰间。
脚下随之腾空,朝云的指尖紧紧地抓住周焰的玉锻腰带,冰凉的触感与她指尖的滚烫相溶。
偷袭她的黑影在二人跟前闷声一哼,似受了极重的伤,唇齿混杂着血腥,朝着周焰艰难开口:
“别杀我!你……不想,知晓我背后……之人吗?”
似啐了一口血沫子,朝云一向鼻息敏感,此刻也觉察到了血味离她不过咫尺之间。
她惶惶地未能睁开眼睫,头埋在周焰坚厚宽阔的胸膛中,嗅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想要去压盖住那些四面八方的血气。
耳垂贴着他的衣襟,感受到他滚烫地心跳与低醇的嗓音:
“聒噪。”
轻吐这两字后,周焰眸子窥见怀中人怔神模样,大掌用力一摁将她的头偏向自己怀中,再不见眼前血色。
手中刀“嗖”地一声朝那人击去,秦朝云心尖狂跳,本以为将要听见杀手的狂叫声,却被一只宽厚的手覆上耳廓,叫喊声变得遥远而小声。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齐整地脚步踏地之声,向来是附近的哨兵或者锦衣卫赶来了。
朝云一瞬有些讷意,掀动浓睫,眼底分外清亮地仰头看向周焰,他的手还在牢牢地揽着自己的腰,脚下早已落地。
忽然间,一道温软而冰凉地细微触感,在二人身体绽开。
他眼底一阵晃动,似荡起了水花,被触过的喉结忍不住地滚动,那道触感只觉更加清晰。
“秦……郡主。”低沉而充斥着复杂地一声。
俄顷之间,他看不见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