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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来地袭击燕淮的神思,他的脚步开始踉跄,推开了程簌簌欲扶他的手,转身便匆匆地朝另一端走去。

往事如骤风般疯狂朝他刮卷而来,他想起那年十七岁,他与朝云吵架,被她关在暮云轩外,只得翻墙爬窗地去找她。

那时他刚推开她房间的窗扉,便见她端坐在案桌处,正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一听见他的响动,朝云便匆匆将东西塞进一个镶着宝珠的檀木匣子里头,宝贝得紧。

那时他问她,有什么不能看的。

而朝云仰头,睁着水眸睨他一眼,不悦地回答,那是她的宝贝,不能给旁人看。

从那以后,燕淮便将她有秘密这一事记得十分清楚,甚至于还旁敲侧击过青鸾与君琊,都无从得知。

直到后来,他们一起去乾王举办的赛马会,彩头是一柄同心锁。

他瞧出来她想要,他便与她约定,若是他拿下这柄同心锁,那她就得把宝匣给他看看。

后来他赢了,却忘了这回事。

那些欢笑打闹都还历历在目,燕淮压住心中的那一点可能,身姿狼狈地朝周府大门处走去。

侍奉他的小厮一见世子从眼前走了,连忙追上,却被燕淮猛地推开。

“世子!世子爷!您去哪啊?”

“滚开!”

一路跌跌撞撞地,燕淮出了周府的大门,他循着自家马车的停靠之处,不顾车夫的阻拦直接将一匹骏马解了绳,长靴一踏马镫,翻身而上,疏眉朗目的少年郎一扬马缰,卷起一片尘灰朝着街道而去。

寂无的夜,少年的心滚烫地叫嚣着,燕淮脑中已然抛却了所有,一心只想冲回家中,去那槐树挖出宝匣。

而此刻,他终是来到了槐树下,凋零的树叶随着夜风吹向他的发梢、肩头。

他直直地盯着这颗槐树,眼底一片迷茫之色。

该挖吗?里头是什么?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匣子呢?

他摇头苦笑一声,嗓音发哑,燕淮缓缓地蹲下身子,颓然地曲腿坐在地上,头迈进曲起的膝盖处,修长冷白的手慢慢缩成一个拳。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匣子,秦绾绾那样宝贝这个匣子,原来……原来,是与他有关……

燕淮眼眶发红,他抬头拿起一旁的铁铲将这片泥土挖开。

一刻钟后,燕淮盯着那个已被泥土沾染的宝匣好半晌,才将它取出。

轻轻地拭去了宝匣上的污渍,燕淮小心翼翼地将宝匣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同心锁,同心锁下压着的是一册小本子,还有好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燕淮指尖微颤地拿起同心锁,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这玉珏所制的锁,锁身背后竟能感到一些凹凸不整。

燕淮眼底微顿,将同心锁翻面,只见那锁后竟刻了一个小小的绾字,还有一边只余下尚不清晰的划痕。

他的指尖擦过那划痕。

三道划痕,很轻,又被人似乎磨平过,应当是刻字的人犹豫了……

三道划痕,三道划痕……

燕淮心间顿觉一阵密密麻麻地锥痛感,他长吁一口气,一双星眸里头一片深暗。

他将同心锁珍藏般地放入了宝匣中,有拿起那本小册子,缓慢地翻开。

那是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本子,蓝色的面,白底的纸张。

里头每一页都是稀稀疏疏地写着几行簪花小楷,看得出写字人的漫不经心,和她那些奇怪的小心思。

一页翻过一页,燕淮喉间反复窒息压抑,左边的胸膛处,一阵阵绞痛。

“今日我与小燕吵架了,我让他帮我写先生留的作业,他不肯。还说什么他是邺都小霸王,才不要帮人抄写诗文,我很生气,明明我才是小霸王背后的女霸王。”

“近来母亲总说我没规矩,还给我请了几个嬷嬷,每天都要被看着练规矩,不过晚上小燕翻墙来看我,给我带了广聚轩的茶果子。”

……

“差点被小燕发现我的秘密了,他似乎很在乎我写的什么,但是我不想告诉他。”

“好吧,今日小燕赛马拿了头筹,他送了我同心锁,我想,我很想告诉他我的小本子了。待到过几日宴会上,我便拿给他吧,还有这枚同心锁,我想让他亲自刻上他的名字。”

写到此处,再没了字迹。

握着本子的指尖已经紧地发白。

燕淮的背脊微微地颤动着,他将她的小本子紧紧地攥入怀中,贴在他的心房处。

“燕子廷!我以后要当你夫人,你不准和别的小女孩玩!”

“小燕,我要去雍州了。”

“燕子廷,那么你找到你的巫山了吗?”

她懒懒的调子犹在耳边,燕淮的眼眶止不住地发涩、酸痛着,一点点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燕淮死死地揪着衣襟,想要抑制住自己心脏的疼痛感。

三道划痕,那是尚未刻好的淮字,那是她盼着他亲手刻下的淮字。

再也,再也,追不回了。

他何其了解秦朝云,她不会再回头的。

燕淮恍惚地将宝匣重新合上,缓缓地起身。

转身之际,他的身后却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两厢目光对上,燕淮乜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想要绕开二皇子。

二皇子却挪动脚步阻碍了燕淮的道路,他眼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燕淮,而后嗤笑一声道:

“世子何必如此神伤,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世子若是实在喜欢,把她抢回来不就是了?”

燕淮空洞涣散的眼眸霎时聚拢,他眼底带戾地看向二皇子,嗓音沉沉:

“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受罚,倒是多管闲事到燕侯府中了。”

他这番态度,二皇子倒也不生气,反而朝他笑了笑,满脸轻松地回答:

“燕淮,你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嫁作他妇吗?”

“我燕淮喜欢一个人,只愿看她美满。”

说完这句话,燕淮稍停一息,复而继续道:“臣有一祖母素来身子爽朗,而太子殿下时常寻医,原因不过有一,便是她老人家双耳不闻窗外事,不似殿下般爱管人闲事。”

燕淮的性子一贯如此,二皇子听完气结反笑,还未再多说几句,便见燕淮冷冷睇他一眼,便提步离开,寂冷的空气中,除却院厅馥郁清香外,还有燕淮的一句逐客令。

——殿下,慢走不送。

昏聩一片的房屋内。

朝云缩在周焰的怀中,双眸阖着,呼吸浅浅,朦胧中感觉到眼皮上一阵酥痒温热触感。

长睫轻颤着,朝云掀开眼皮,倒映处一方影子在她的身前,周焰正侧躺在她身旁撑头看她,唇沿着她薄薄的眼皮、翘挺的鼻梁,往下寻到她的翕动的唇瓣。

轻轻地,磨了磨,又撤开。

他拥着温香软玉,眸底一片缱绻,朝云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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