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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微微的失落,没有多说什么,只对着黎筝点了点头:“那好吧,阿黎我先回我们的帐篷等你了。”
黎筝被那声“阿黎”喊得一懵,又在黑皮长官的驻足挥掌下不得不给予同样的回应。
等到蒙野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红衣少年脸上出现了逃出生天的喜悦。
“噗。”
儒雅清俊的奉常广袖衣衫在眼前一晃,遮住了他嘴边溢出的笑容:“赵黎大人,看来与蒙什长相处的很是吃力啊。”
一语洞穿了真相,青年也没有等黎筝有什么回应,只往前又走了几步:“来吧,十七号帐篷就在前头了。”
心中对于“十七号帐篷”没有什么概念,黎筝几乎是跟着男人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对方用手指着的地方。
“这里似乎没什么人啊?”疑惑从脑海中冒出,黎筝眼睛眨也不眨得想,男人口中的“人员繁多”和眼前人迹零星的帐篷根本合不到一块儿啊。
奉常脸上却带着自如的微笑,他在前头为黎筝撩起帐帘,进入之后还站在原地,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的人:“确实,这十七号帐篷可能会跟赵黎大人想象中的模样有所出入。”
黎筝步子一顿,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神秘。
走进帐篷,看到里头的摆设,更是别说什么苦涩的在空气中弥漫的中药味、别说什么用来给士兵包扎伤口,随处可见的布巾、什么奉常随身携带,用于出诊的药箱,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同别的普通帐篷中的摆设没有任何差别。
黎筝眉头一凝:“这,”
这显然不是一个奉常所住的帐篷!
“想必赵黎大人已经识破在下的谎言了吧?”青年温文尔雅的气质仍旧为他赢得不少好感,他身长玉立地站在一张矮桌前,手里提着壶,往桌面上的两个青铜杯子里倒水,“在下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十七号帐篷是王翦将军新建的帐篷,之后会充当病患和奉常医治的场所,现在,诸位奉常们都还未到位,这里便由在下先居住着。”
“原是如此,”黎筝目光微闪,没有半点惊慌,她从善如流地走到矮桌前,掀袍坐下,施施然地道:“那么,阁下邀请黎来这里,所谓何事?”
“赵黎大人,”青年深深地看着眼前满身风华,连带着让这简陋的住所都蓬荜生辉的少年,眼中情绪深切沉甸,宛如久别重逢,又好似一见如故。
他手中持着青铜樽俯身下拜:“子房终于见到您了。”
一声惊雷在黎筝心头轰然炸开,男人的自称在脑海里走了几个来回。
子房?子房!
她惊讶地骤地站起身:“子房!你,你是韩国张良?”
男人仰首,看着少年如玉面孔上的吃惊和话语中对他身份的了然,眼中的欢喜逐渐的漫了出来:“是,在下张子房,心慕赵黎大人久矣,特来军营投奔于您。”
如果不是被一些俗事所牵绊,张良早已到了咸阳,前往邹氏府邸,见到黎筝的面了,可牵绊他手脚的人事过多,使得他进秦的路一度喊停,耽搁了十天半个月,才又启程。
听说黎筝要与人比试,前去秦韩两国边境之时,张良已经快要赶到咸阳了,可知晓少年请命亲自参战秦赵战役,张良又毫无犹豫地回了头,死命朝王翦军营赶。
为的,就是在黎筝尚未动身启程秦赵交战所在之时,与她见面!
眼中闪烁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光芒,终于见到这位放言公开欣赏自己的少年人时,张良还是不由得被她身上的仪态、风华、气质所震撼。
难怪,难怪七国都在传,秦国赵黎风华满倾,乃是仙人入世,掌文曲,治世之能。
“掌文曲,治世之能?”黎筝听着从未听人提起过的说法,面色逐渐严肃。
说她是神仙入世,又七国都在传,看上去像是件好事,但私底下却潜藏杀机。
她身为秦国屈指可数的万户,本就有功高盖主之嫌,如今暂离嬴政身边,前往战场,更是即将触碰一国军权,难道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将她高高捧起,使得她被始皇猜忌?
第143章
当世猛将, 后世神佛。
世人推崇历朝历代英雄好汉,尊其为香案上的一座雕像,日夜对其祷告祭拜, 确有其事。
但这从来都是后世人对遥远过去的追封,什么时候人还活着,便有传言说谁人是天神下凡?
将人神话需要基本时间,基本空间。
距离太近, 就失去了创造神秘感的条件。
黎筝凝视着桌前的青铜樽, 深感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糟糕一点的话,这可能是他国王室想要离间嬴政与她使出的计谋,而再糟糕一点——这可能是本国贵族将她除掉的一种手段。
葱白的手指在膝盖上猛点, 眉间隆起一个犹豫的小凸,心中的猜测在两种可能性中来回跳跃。
想想,好好想想,这一回的捧杀, 到底是自己人所为还是将她当做了眼中钉的剩余四国?
右眼皮狠狠一跳,黎筝的猜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偏向前者。
或许是因为“粮票”政策的推行触及了贵族阶级的利益,她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离开了咸阳这个大本营后,庞大的阴影中潜藏着的骚动。
曾经她身处于嬴政的身旁,有鼎盛君权的庇护, 那些憎恨她的魑魅魍魉只能在黑暗里伏行,于阴沟里嘶吼疯狂。
他们看着她背靠世间最大的后台,毫无畏惧地抛却人身,化作君王手中的一柄刀剑,出没于各个豪门旺族的门第之间为君王剪去他们的爪牙。
豪族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几欲除之而后快,却又别无他法, 只能瑟瑟发抖地于君王面前扮做一只匍匐的绵软羔羊,他们违心地对着她的道来假做欢呼雀跃,称赞她的思想,赞美她的行为,传言她的出现,会使秦国千秋兴盛。
这些黎筝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贵族们的演技还待打磨,他们看她时隐晦的憎恶目光如同利刃,凶恶残忍妄图刺穿她的胸腹,他们夸奖她时讥讽的言语如同□□,蜜糖下包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如果之后还有要谋害她身家性命的阴谋诡计,黎筝也做好了照单全收的准备,然而嬴政的威严不容挑衅,贵族们蛰伏得比她想象的还要长久——身处于咸阳,自从亲手除掉了昌平君,她尚且不曾遇到过胆大包天之人的二次毒手。
天彻底暗了下来,张良在帐篷里点起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火光映着少年沉思的面孔,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冷的像是一块寒冰,在静谧中生出无声的肃杀。
青年的眉头随着黎筝的沉默一点一点地蹙起。
事态要比他想的严重。
曲指欲图触碰少年的手背,伸到一半,又犹豫地顿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