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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尽有的手段,只怕是都要使出来了。

身在皇宫,他的心却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远远飞到了秦赵两国交战的战场上,恨不能跟着那个太过亮眼的人一并经历苦难,一并遭受打压,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她身边才好。

扶苏这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将黎筝保下来,还没能想出个头绪呢,就听战场那边传来的巨大噩耗。

“赵黎将军死了,打仗之时她本就不幸染病,虽强撑着身体打完了战争,却没能挺过回程······”

“你说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紧守礼节,将温文尔雅四个大字刻在骨子里的扶苏骤然站起,顾不上什么礼仪仪态,上前两步攥着答话之人的衣领就是一阵摇晃:“这不是真的,她,她那么身体强健的一个人,一年到头从来见不到生病之时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病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到后面的时候,扶苏的声音已然嘶哑,神情在绝望中带点痛心疾首的灰败,嘴唇白得发紫,双眼赤红,眼泪含在眼眶里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病逝了?她病逝了?”

“父、父王,这件事情需要彻查!查查看她身周之人,有没有人下毒,有没有人使坏,反正孩儿绝不相信,她那样身体强健一个人,会在这节骨眼儿上病逝了。”

“是需要彻查!”嬴政同样悲痛万分,早已将黎筝视作自己亲儿的他,心中的悲伤完全不比扶苏少一星半点,他听闻自己失去如此重大一臂膀,心中恨不能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四国联手请求赐杀赵黎,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她突然病逝,哪里都充斥着蹊跷,若不彻查,难平我心中之怨气,传孤命令,现在就派三队人马,前往秦赵战场,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事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调查一遍!”

嬴政老眼泛泪,像是任何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离开的老父亲那般,坐在金銮殿上痛苦出声:“赵黎啊!孤的赵黎,当日早就知道不能派你去打仗啊!你非要不听,说要给孤开阔疆土,如今疆土是变大了,你却回不来了!赵黎啊赵黎,寡人宁愿回来的是你,而不是赵国国土啊!”

嬴政现在怀疑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黎筝泄露天机,将肥下阵亡三十万军马的事告诉于他,并逆天改命,将这群人分毫不差的救了回来,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她自己身死。

第223章

不论嬴政父子两人皆是如何悲痛, 黎筝死亡这件事是无法动摇和扭曲的。

而且,使用了假死卡的黎筝当真给众人留下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就是因病去世的, 无论嬴政派来的人如何调查,都查不出别的原因。

最后别无他法的调查者,也只好照旧把死因归为“病逝”,草草了事后, 回去禀报秦王嬴政。

不过这次回禀跟上次不同的是, 他们还拉回了一具尸体。

如果说嬴政从金銮殿的王座上走下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话,那么扶苏这个站在下首的人就没有这个缓冲时间了,他第一个从众人之间抢了出来, 扑到了棺材上面。

“打开!快把棺材打开,让吾看看她的脸!”

旁边的人在四下里劝说:“殿下,将棺材拉到殿上就已经很不合规矩了,再打开, 岂不冲撞了您和大王?”

扶苏想想自己跟黎筝的距离从天涯咫尺那么远,变成只隔着一层棺材板了,却还是不能相见,心中的哀戚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打开!孤让你打开!”

棺材打开,昔日那张美人脸已然变得灰败, 原本那一颦一笑皆是国色天香的神态举止,再也消失不见。

扶苏心中哀撼,他深恨自己没能早点看出黎筝男扮女装的事实,深恨自己不知晓她杀他舅舅是因为她先被舅舅刺杀了,他深恨自己没有阻止她上战场, 连最后的尝试都没有努力做出,就提前放弃了, 最后,最后终于落得个佳人不见,只留尸首的结局。

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他自己活该。

“啊、阿黎。”

颤抖破碎的称呼从扶苏口中喊出,少年的目光不断地在失去生气的面孔上游曳,摇摆的泪水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中晃落,口中道出迟来的道歉:“阿黎,对不起阿黎,都是我的错,我错了阿黎,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可是尸体又不是活着的人,哪里会答复于他呢,他想要的那份答案,永远都不能从他心心念念之人的口中听见了。

泪水真的滑落了下来,流得满面都是痕迹的扶苏声音嘶哑着:“阿黎,阿黎,你快醒醒,醒醒!孤不怪你了,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孤的错,孤的错,阿黎,球球你快醒来吧,咱们不闹脾气了,咱们和好如初行不行?”

说的就是他怪黎筝杀了昌平君的事。

可自从知道了黎筝男扮女装之后,这份当初导致了他们两人决裂的恨意也就无处安放了起来,为什么要恨呢?

众人皆知,是赵黎先遇到的刺杀,是他舅舅先要杀的赵黎,赵黎为了自保,杀回去又有什么不对的?

扶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为何世事会如此弄人,他爱的人,跟他的书童竟然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

而两者的面孔明明都如此出色,为何他竟然会认不出来,让她一人分饰两角的呆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又放任矛盾和仇恨滋生于其中,最后导致了最爱的人在战场上亡故的人,不正是他吗?不正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的仇恨,黎筝又怎么会被逼得上战场呢?

扶苏的泪珠像是穿了线的珠子,心中的苦意与滔天而起的对自己的恨意无处宣泄。

自得口中喃喃着:“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啊,是我害死了你。”

现在他再怎么希望黎筝快些回来,把过往的仇怨,全都一笔勾销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泪都要流干了,人还是回不来,扶苏死死得攥着黎筝的手,无言地难过着。

“算了,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他忽然道,那双赤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黎筝的尸首,胸腔里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泛着痛:“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嬴政同样来到棺材边上,视线一触及那张过于年轻的,跟棺材格格不入的脸,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身边的下人和大臣都早已在扶苏扑上去的时候就遣退了,嬴政大可以放心的畅所欲言。

“扶苏,不要太过自责了,这件事里,寡人得负一半的责任,都是因为寡人没有拦住她,没能喝令她不要上战场,才会留下此祸患,最终真的酿成大祸·····”

皇宫,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加寒冷,秦国最尊贵的父子俩,这一夜注定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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