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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热的手掌,她才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他。
梁冀慢慢松开了她,他垂头看着她,泛着欣喜的亮晶晶眼眸里似乎有不解:“盈时……我回来了,你怎么……”
正说着,他看到盈时眼中有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出来。
少女纤细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盈时,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晓,我回来了……”梁冀似乎被她的表情吓到了,一直都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
她不似旁人以为的那般天崩地裂,她的面上甚至不见什么情绪,更没有梁冀以为的久别重逢。
她一直都太冷静了,冷静的像一尊玉雕的瓷人儿。
太冷静了,冷静到梁冀也看出些端倪来。
梁冀眨了眨眼,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陆续续便有许多人赶了过来。
许多熟悉的人影,里头甚至有他的寡母。
瞧见了韦夫人,梁冀这才舍得慢慢松开盈时。
盈时捂着脸,垂着头,往后一连退了数步,不叫旁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桂娘与香姚第一个走来盈时身边,二人一左一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盈时,将她护在身后。
香姚小小年纪也是被吓得够呛,止不住的问应似乎:“娘子,那到底是不是三爷?瞧着有点像,又不像呢……”
桂娘也不确定,毕竟没瞧见如今连韦夫人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怀疑模样?
不过她瞧着盈时青白的神色,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中止不住的不安起来。
若不是三爷,自家娘子怎会如此反常?
真是三爷??
盈时的反应,似乎已经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事到如今,往日总喜欢哀声叹气的桂娘如今倒是镇定了,她伸手抱住盈时,在满府众人惊诧、怀疑、窃窃私语之声中,在那对母亲互相辨认痛哭的嗓音里,桂娘语气沉稳,她的手掌很暖,朝着盈时耳畔安慰。
“娘子,您别怕。咱们都不怕。”
“这事儿全是府上的主意,您还不是为了给三爷留后嗣才答应下这般荒唐事?谁怕也轮不到您怕!您别怕,天塌下来也有礼法撑着。您都是被逼的!您都是被韦夫人逼的!”
盈时随着桂娘的话慢慢松懈下心神。
她朝着后宅看过去,那里有她的孩子,那是她如今唯一牵挂的人。她自然知晓融儿留在老夫人院子里是最安全的,可仍旧心里害怕,心跳的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她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个鼠胆,敢做敢想,如今一下子被吓的乱了。
盈时止不住喃喃,“到底哪处错了……”
怎么全都乱了。
这才多久,梁冀怎么就回来了?
……
韦夫人听说有人伪装成她的儿子翻院墙跑了进来,被护卫抓了正着。
她听着手底下的婢女们说那人很像三爷,神态举止都像。
听了这番话,韦夫人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
远远便瞧见那人的穷酸模样,黑漆漆的皮囊,韦夫人还没走近便是面容难看。口中止不住朝着身旁婆子轻飘飘冷嘲:“哪儿来的江湖骗子,也不瞧瞧咱们这是什么地儿?轮得到他来国公府上放肆,坑蒙拐骗?这起子人还留着做什么?”
她语气轻飘飘,眼中更是难掩嫌弃,甚至看到那身影与自己媳妇儿再一处拉扯时,更是柳眉竖起:“反了天了,府上这群护卫是做什么吃的?阮氏……”
可话说着说着,见到那个朝着自己奔来的身影,韦夫人的话全都止在嗓子眼中,她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娘,是儿子,是儿子!”梁冀见到韦夫人苍老了许多的面孔,忍了一路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滴落下来。
他朝着韦夫人走来的方向重重跪倒下去,狠狠磕了一个头。
“是儿啊,儿子没死,儿子回来了……”
那是韦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自打梁冀一出生,韦氏就对他付出了十成十的喜爱。
自己孩子莫说是换了一身衣裳,变得黑了些,便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认识。
眼前这人,生的为何如此像她的冀儿……
“冀儿……你、你当真是冀儿?”
韦夫人边说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男子,颤抖着执起帕子替他擦拭着脸,擦掉他面上重重的灰尘。
帕子染上重重的灰尘,终于瞧见那副藏在狼狈中不改俊朗的容颜。挺鼻若峰,眉如远山,眸如点漆。
韦夫人怔忡许久,忍不住一声‘儿啊!’呼出口,悲怆之声,宛如杜鹃啼血,叫人闻之落泪。
“我的儿……你究竟受了什么苦?”
“你怎么才回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怎成这副模样……”
第86章
“魏博牙兵埋伏在外, 前锋出去发觉时已经来不及撤退,所有人都躲避不及……都死了, 我骑着马跑了很久,前面没有了路,只有一条河,我就跳下了河……”
梁冀仔细回想着两年前自己记忆的最后一幕,垂在两侧的手臂无意识的攥紧,紧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显现。
明明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每每回忆起来,高大的身躯都是止不住颤抖。
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 是自己同身下战马一同掉下滚滚赤江。
泛着青绿的江水……身后是无数箭羽。
好疼,身上每一处都好疼。
再后来, 便是满眼漆黑。再次睁眼, 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我跳下了江水, 撞上了石头, 后便失去了许多记忆, 被……被人救上岸, 后来休养了小半年才能下床。我也是才记起来。”
这话多么心酸, 自是又惹得韦夫人好一通哭。
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冀儿, 叫你受苦了……”
梁冀将许多细节抹去,却仍旧提起被人救起来时, 手心悄然升起了一层汗, 心里闷闷的。
他忍不住偷偷拿余光看了一眼盈时。
见以往那个坚强的姑娘如今哭成了泪人, 被婢女们搀扶着安慰着仍旧忍不住捂着脸哭泣,他止不住的扶着她冰凉的手,“盈时, 你别哭了,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盈时听了他这番话,指甲都掐到了肉里,止不住朝他身后张望了一通。
傅繁呢?
傅繁为何没同他一块回来……
盈时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稳住自己复杂的情绪。
这两年她其实时常想过这一幕,想过这辈子时隔六年梁冀再次携妻子归来的这一幕,她有想过自己会以一个怎样的面容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去叫他们遭受世人辱骂。
当时每每想起,她心里都觉得痛快极了,有种终于能报复到的狠决。
只是不想这一天来的这般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