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4
叫你这般的人轻易死去,着实太容易。”
他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居高临下,紧紧盯着徐山的眼,一字一句道:“你的父亲,你们徐氏每一人,都会一个接一个下去陪你。”
他要他亲眼看着,看着自己麾下士兵全军覆没。
语罢,梁昀隐隐一声叹息,“我们间的仇恨,今日该一笔勾销了。”
他以左手搭箭,电光石火之间,手中箭矢厉声破空,穿破长空。
竟是奇准无比,一支火箭竟是不偏不倚,射往魏博军旗之上。
梁昀继续拉弓,换了一根铁箭,箭尖对准徐山面门而去。
敌军已是一阵骚动,人仰马嘶。
“回撤!回撤!”
“保存实力!快回撤!”
……
魏博本就军心大败,一来未有粮草支援,二来主力尽数折损。这三来,自是衡州叛变。
眼瞧局势不对,平州增援,衡州立刻投降叛变。没了粮草支援,魏博牙兵更是连三日都撑不下去。
回撤?能撤多久?
一连小半月苦战,魏博军且战且退,来时浩浩荡荡七万大军,且皆是精锐部队,不到两月竟只数千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伤兵。
徐山死了,死在梁昀射杀之下。
主将都死了,谁还会继续打仗?
远处,山峦起伏。
风云变幻,平州外数日苦战,终见明朗。
在河东分批大破魏博牙兵,使魏博精锐力量折损大半。更使得数年来魏博牙兵不败之军的威名被撕破。
此役之胜,不仅在于兵力之悬殊,更在于军心之凝聚,谋略之精妙,实乃古今罕见之奇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北风瑟瑟,转眼时间便入了十一月。
寒天霜地,皑皑大雪。
战后休养生息,更是论功行赏。
此战梁冀梁秉都崭露头角,出力颇多。
尤其是梁冀,一己之力带人潜入衡州,找到深藏于衡州城之中的魏博粮仓。后凭烧毁粮草之功成功离间魏博与衡州之盟。
七万精锐围城,饶是梁昀如何看似沉稳,不动如山,实则也是头疼不已。
但凡城破没一人能逃出升天。
若非粮草不够,魏博也不会如此狗急跳墙,想要分散兵力包围河东。
梁冀从衡州烧毁粮草后便赶去支援安邑,他与梁秉二人这场战中可不再是往日校场历练,都是真枪实剑,受了好一番磋磨。
梁昀去时,梁冀正在军医帮助下缝合肩伤。
兄弟两人默默相对,梁昀倒是略感欣慰,道:“舜功这回居功至伟,想来也无需继续历练,便给你一营的兵叫你去带着,慢慢磨。”
梁冀眼眸沉沉,没有拒绝梁昀的话,只道:“平州虽险险守住,可总是与北胡毗邻,如今正是冬日,颇为棘手。大哥,我便暂留守平州罢。”
梁昀倒是不妨梁冀如此要求,他却深知魏博一切用兵习惯,是以便也应允了他。
手下来给梁昀传来书信,道是家信。
梁冀听闻,目光控制不住瞥向那张信纸上——可显然,只有一封,是写给梁昀的。
梁昀本不打算当着梁冀的面拆开。
可这些时日被魏博围困早就断了一切书信往来,他也是许久没收到盈时的消息,一时间未免心急,担忧她与融儿的安危。
好在,梁昀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
盈时私下与他其实很喜欢说话,时常晚上嘀嘀咕咕叽叽喳喳说着许多话,如今信纸上写的倒是不多。
许是怕他没空,许是怕他分了心……
那样黏人的姑娘竟只写了几行字。
“见信如唔,夫君放心,我与融儿一切安好。”
梁昀观摩着她的字迹,微微闭上眼复又睁开,眉心缓缓松开。
他忽而问梁冀,道:“对了,你说的那些梦,可有我?”
他其实想问的是他与盈时,他与盈时的什么都可以。
可又觉得梁冀一定不会如实说,问到了自己不想听的,还不如不问。
梁冀听罢,看向梁昀忽而笑道:“有,怎么没有。我还以为大哥从不会在意自己。”
“梦里,大哥虽后来晚两年也报了仇,可身子早在那些药物下毁了。瞧大哥的身体状况,只怕也活不久。”他对着前世那个梁昀,那个行事规矩从不出一丝差错的兄长,仍有许多尊敬。
那时,魏博与河东间多年征仗,徐绪鹰去世,徐山早年被梁昀所杀,底下儿子们一个个自不是梁家对手。
魏博慢慢成了一个空架子。
可其他州府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河东对抗魏博早已实力大损,需要休养生息。
上辈子,梁冀自从回来便鲜少回京城,两年间不过只回去了三趟。
前锋营帐里,他忽然间收到自京中传来的消息。
道是三少夫人去了。
梁冀其实是不信的,他以为她又要寻什么以寻死哄骗他放她出府的法子。
可终究不一样的,他浑浑噩噩走出营帐,竟被一个小土堆轻易绊倒。
章平特意前来劝阻他,道:“家主忽而犯病,双目不能视物,处理不得军务,三爷可要快些赶回才是。”
那时的梁冀,哪里还能听得?
他早已是耳中嗡鸣,口中一股一股的腥甜。
她不愿再看见他,他亦不敢去见她。
他关着她,囚住她,不愿放走她。
最终逼死了她。
梁冀捂住眼,无数情绪争先恐后往他胸腔里塞。痛苦,悔恨,无助,委屈。
最终他只能死死的睁着眼,不敢颤动分毫。
唯恐一眨眼,忍了两辈子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想来,梁昀身体虽差,至少也是死在自己后头。
第114章
安邑, 平州两场接踵而来的胜仗,顷刻间如春风般迅速传至各处,举国皆知。
街头巷尾, 便是连那三岁小儿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坊间说书先生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消息传至京城, 少帝更是一改往日和稀泥摆烂的态度,圣主临朝, 竟力排众议亲自颁下圣旨。
一封又封斥责徐氏满门,逆臣贼子的圣旨接踵而至。
少帝年岁渐长,不像少时全然倚靠重臣,太后之手,如今已有了自己的决断义气。
“徐氏本贼匪之流,犯上作乱, 荼毒生灵, 实乃天理难容!其恶行不可不诛。朕严令, 遣中军前往镇压此等逆乱天下之臣!勿使漏网, 以绝后患!”
果不其然, 圣旨颁下,满朝文武皆齐聚朝堂。一众世家大族皆是心中波澜起伏。
各府皆在暗自权衡,更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门阀世族,此时早是各怀心思。
一个并无实权的天子,一番旨意自然也不见有几分震慑, 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