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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解释,那人仍是言语蛮横,更出手打人……我那日正受了他人气,心下不忿,于是一念之差,遂对那人……稍稍冒犯了几下,以出恶气……”

“我乃一时被激,绝非原本便存邪念……”

种苏用“那人”指代李妄,并非不敬,一则不好直说陛下,二则这么面对面,诸多往事中有些事宜,实则有点尴尬,不便直言。

但该说的总要说。

“……集市偶遇,实属意外,我本欲避开,后不忍那人被骗,方上前……”

“再次相遇,更是巧合……”

“因当时戴着面具,容貌有异,又心中有鬼,不敢告知那人真名,遂报以“贾真”之名……”

“……之后被绑,下得山来,官府处自是报的真名,却不知为何,并未被那人发现……”

“……我并不知那人身份,只觉共同经历这诸多事宜,很是难得与有缘,又脾性相投,才起结交之意……”

“后朝堂乍见,方知那人身份,如晴天霹雳,然则为时已晚……“淫贼”身份被识。”

“机缘巧合,那“贾真”亦是回捐官员,老天相助,亦是那人信任“贾真”,未曾查证,“贾真”躲过一劫……”

“……私下‘贾真’不得不继续与那人来往……”

“……在知那人身份前以及之后,不是未曾想过坦白,然而因那人对“淫贼”的“必杀”之心,亦因心存侥幸,屡屡退却……到得后来,更是无法诉之于口……”

谭德德与谭笑笑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

李妄坐在案后,神色晦暗不明。长鸾殿中唯有种苏的声音。

“臣今日所言,绝无半分虚假,日月可鉴。”

“即便被认为是狡辩之言,也不得不说:与那人相交为友,出自真心,绝无半分虚假,更非有意欺瞒。与之相处来往中,所言所行亦皆发自肺腑,真心相待。对那人来说,‘贾真’或许只是一个新奇,新鲜的普通朋友,对‘贾真’,种瑞来说,那人却是弥足珍贵的。”

“这些时日以来,臣如走在悬崖,又如置身油锅,身心煎熬,并不好受。”

“‘贾真’对不住‘燕兄’,罪臣对不住陛下。”

“如今事发,欺君之罪,无从辩驳,愿领罪。”

种苏说毕,深深俯下身去,额头磕在地面。

种苏不是未想过,编撰些理由,或动之以情,以博一线生机,然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最简单最真实的陈述。

殿中静谧无声,一阵风吹进来,烛火摇动,脆弱的火苗似要熄灭,又堪堪稳住,重新燃烧起来。

李妄沉默的听着,一语未发,眼神幽深。

他站起身来,离开案桌,缓缓走下两阶,走向种苏,衣袍拖曳在地,于寂静的大殿内发出轻微声响。

“抬起头来。”李妄站在种苏面前。

种苏闻言缓缓抬头。

两人不可避免地对上目光。种苏跪着,李妄站着,居高临下,满含着巨大地压迫感。这压迫感不仅仅源于两人不对等的姿势,更不仅仅因他本身的帝王之威。

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犹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古井,难测深浅,又如一把剑,虽未出鞘,却难掩其锋锐,出鞘必见血。

李妄微微垂眸,漆黑的双眸擒住种苏的双目。

那目光沉静,幽深,又至为冷淡,锐利,仿佛要看进种苏的灵魂里头去。

种苏一动不能动,脊背僵直,在那目光之下脑中一片空白。

空间仿佛凝滞,时间亦仿佛停滞。

这只是生命长河中短暂的一瞬,却也是种苏一生中最为漫长而煎熬的一刻。

殿外鸟雀飞过树梢,翅膀扇动树叶,簌的的一声轻响。

种苏甚至不敢眨眼,紧绷到极点的对视,兼之昨晚睡的不好,她的眼睛不自知的,不由自主逐渐泛红。

李妄双眸微眯,眸光微闪。

又来。

李妄面上现出明显的不悦,嘴唇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堂堂男子,好歹一介朝臣,动辄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种苏:……

种苏:“……臣不是,臣没有。”

李妄冷道:“朕不吃这套。”

种苏:“臣不敢。”

李妄仍站在种苏面前,种苏不敢再直视天颜,继而微微低头,视线落在地面上。

殿中仍铺着地毯,种苏不敢动,眼睛看着毯上华丽而繁杂的图案。

而在方才两人简短的几句言语之后,殿内重新恢复静谧。谭德德谭笑笑犹如雕般站着。

李妄默然不语,种苏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

他在想什么?是在质疑她所言,还是在思忖如何处置她……

种苏的心怦怦跳个不停,死,如何死,这是她的生死存亡时刻。

然而刀悬在头顶,却迟迟不曾落下。那一刻始终未来。

需要想这么久吗?

种苏快受不了这坟墓般的安静,斗胆抬眸,果不其然再次碰到李妄双目,那漆黑深邃的眼中却仿佛有些复杂之色。

“陛下,王大人求见。”

门外传来侍从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这不安的坟墓般的寂静。

“滚下去。”

李妄再度开口,话却是对种苏说的。

“最好不要再让朕看到你。”

作者有话说:

种苏:又活下来了~

第37章 果不其然

天阴了整整一日,却始终未下雨,到得午后,乌云散开,虽未见日,却天际明亮许多,呈天晴之势。

种苏直到回到家中,仍犹如置身梦中,有些不敢相信——

事情就这般结束了?她又躲过一劫?

“滚下去。最好别让朕再看见你。”

李妄那话虽严厉难听,却意味着饶了种苏一命,甚至没有任何惩罚,她就这么奇迹般的渡过此劫。

桑桑喜极而泣,当即跑到院子里连连磕头,感谢苍天神佑。

“我就知道公子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一定没事!”

“你……”

裘进之白日见种苏又去了长鸾殿,只不好问,直到此时方得知“东窗事发”,顿时双目圆睁,倒吸一口气。但既然种苏如今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也就表示了没事。

裘进之拍拍胸口:“这日子没法过来了,成日提心吊胆的。”

他吊起双眼,眼神哀怨,嘴唇蠕动了两下。

种苏斜睨他:“我此际死了更好是吗?”

裘进之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种苏了然地扬扬眉,对裘进之的心思心知肚明,若这番种苏被治罪,砍了头,不过是个欺君冒犯之罪,冒名顶替之事反而大概率不会被发现,自然也就牵扯不到他裘家。按道理,对种家也是利大于弊的。但人总还是希望活着的。

种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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