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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咯噔,猝不及防,差点神情大变,幸而控制住了,面上不动声色,道:“哦?公主何出此言?”

心中千回百转,飞快思索哪里出了破绽。

她自小爱男装,本就轻车驾熟,来京前又刻意训练过,别的不敢说,行为举止上理应不会出现问题,这一点从认识的龙格次,许子归以及其他同僚等人毫无怀疑上也可证明。

就连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裘进之,也常不由将她当男子般对待。

难道刚刚哪里出了问题吗?

不会吧,刚刚根本没做什么。

李琬意识到自己似乎话语不当,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种大人对待猫儿的样子,很温柔,很……可爱。”

原来如此。种苏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两人继续慢慢走着,没有李和在旁插科打诨,却有一对猫儿逗乐,种苏与李琬不时逗逗猫,气氛十分融洽。

李琬目光澄澈坦诚,显然未有什么男女之情,更像一个久在深闺的孤独少女,终于有了可说话的人,便满怀好奇与热忱,想要跟他多说说话。

她问起种苏跟李妄在宫外的一些事。

种苏不知她从何处得知李妄出宫之事,但既然知晓,也就代表着李妄没有对她刻意隐瞒。这兄妹二人显然是一体的,倒不必讳莫如深。

于是种苏便挑了些事简单说了说。

李琬听的很认真,津津有味,那表情十足十宛若小女孩。

“真好。”李琬说,“皇兄能有种大人这么个朋友,真好。种大人,谢谢你陪皇兄。”

她的眼中满是真诚。这一刻,种苏忽然明白了李琬对她的态度,甚至李和对她的态度。

为何这两位会如此轻易的接纳她,与她亲近,除却种苏和他们各自本身性格的原因之外,更多的,则源于李妄的态度。

有李妄的“认可”在前,才有他们之后的接纳与亲近。

“我也很想去宫外看看。”李琬忽而叹了口气。

种苏笑道:“这对公主来说,不是件难事。”

事实如此,李琬身为公主,哪怕未出宫建府,想出去依然是可以出去的,不想记录在册,私下偷偷溜出去,也未尝不可。依李妄的脾性和他自身的行为“示范”,只要李琬做好保护防卫,应是不会管的。

“其实我曾出去过。”

“哦?”种苏笑道,料想这么多年,李琬也不可能从未走出宫门,顺着话题问道,“感受如何?跟宫中有所不同吧。”

李琬摇摇头,微微一笑,说:“感受不大好。”

“公主。”身后的元姑姑轻唤道。

“我知道往事不必介怀,”李琬轻声道,“我只是想说说而已,不必担心。”

种苏没有想到会引出李琬不好的回忆,当即不知如何接话,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便只静默着。

“想必种大人也听说过,我面有瑕疵。”

此时两人正走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两旁花香扑鼻,李琬停下脚步,微微一顿,说:“这是真的。”

紧接着,李琬缓缓伸手,摘下了面纱。

第44章 今日二更

李琬缓缓摘下面纱。

种苏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个举动,第一反应即刻低下头去,口中道:“公主,臣失礼……”

“已跟种大人见过数面,再蒙面以对,反倒是我失礼。”李琬柔声道,“宫中皆知我真面容,种大人亦不必介怀。只是不要吓到才好。”

种苏抬起头来。

眼前的面孔肤若凝脂,眉目如黛,翘鼻小口,一泓双目清澈如水,仿若清水出芙蓉,巧丽动人。

倘若没有右边脸颊从耳际至下巴的一道红痕,这张面孔无可挑剔,乃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李琬不愉快的出宫经历,正因这道红痕。

那是她八九岁时的元宵节,听闻民间这日热闹非凡,便带了几个人,偷偷溜出宫,到得长安城内。

那是李琬第一次见到宫外纷杳璀璨的世界,简直眼花缭乱,买了个小摩罗,拿在手中正兴高采烈,突见路边几个孩子在为糖果打架,其中一个年纪甚小,没抢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不要打架呀。这个给你们。”

李琬将小摩罗送给那哭泣的小孩,又掏出自己带的糖果分给其他小孩。

宫中没什么同龄人,李琬难得见到这么多孩子,十分高兴,友好小心的示好。

她的糖果乃宫中所制,五颜六色的,孩子们哇的一声,纷纷涌上来,推搡间,不小心扯掉李琬面纱。

“咦,她的脸——”

孩子们争先恐后凑到跟前,挤成一团盯着李琬的脸。

跟着的侍从赶紧上前,却已经晚了。

“丑八怪——原来是个丑八怪!”

不知谁起了个头,顿时一众小孩都嬉笑着叫起来。

“丑八怪,丑八怪。”声音此起彼伏。

李琬紧紧捏着面纱,小孩们嘻嘻哈哈笑着叫着,侍从们赶人,吓唬小孩,小孩们便嚷起来,引来了他们的大人。

大人将自己的小孩护在身后,大声叱骂侍从不要欺负小孩。

李琬躲在侍从身后,脸色煞白。

“脸上什么鬼东西?大过节的,真晦气!”

大人们见他们衣着华丽,不敢太过,最后呸了一声,抱着自家小孩走了,走之前,夺过小孩手上的小摩罗,丢到路旁,摔的粉碎。

“晦气的东西,不要。”

小孩趴在大人肩头,冲李琬吐舌头,做鬼脸,无声的以唇形嘲笑。

“丑八怪……

……

种苏听到这里,简直想要打人,倘若她在场,定要将那几个孩子狠揍一顿。太坏了。小孩无畏无知,但往往最伤人的也是他们。

“种大人不必为我气愤,”李琬反而笑着道,“事情已过去多年,我已不再介怀,只是有点可惜那个小摩罗,我挑了好久的。”

说不介怀,就真的不介怀了么?倘若真不介怀,又为何记了这么多年?又为何不愿再出宫?

种苏注意到,李琬自揭下面纱后,虽看起来自若无事,然而却不时不自觉的捋捋耳际,那是一种习惯性的试图遮掩的小动作,脸颊更不自知的微微偏向一旁,不像之前那般自然与人面对。

八九岁的年纪,正是稍通人情却又还未完全懂得,很在乎和关注旁人眼光的关键阶段,种苏可以想见那时的李琬,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踏入外界,却受到无情的嘲讽,这种打击,多么巨大,多么沉重。

这种事,不关身份,不关心智,不关容貌……有时候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它的阴影。

种苏很幸运,不曾遭遇过这种事,却能体会到深受其害者们的痛苦。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然而面对李琬朝她吐露心事的信任,以及故作轻松的“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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