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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甫一停稳,训练有素的侍者?便熟练地自?司机手中接过泊车一事。
“靳生这边请。”
沿着?钴黄灯光漫漶的廊道一直走到?尽头,侍者?便止步躬身退下,这端包厢的门虚掩一半,林一德上前叩过门,里头传出一声请进,他才将门推开。
靳向东顿步抬眼往里一瞥,沙发上背坐着?一个男人,听着?动静,也只掸了掸指间烟灰,下一秒,年?轻男人偏过头,同他用粤语话一句:靳生,坐先。
茶水声在暗室里簌簌流动,庄柏清斟上一盏茶递过去,光线投射下的一只手背瘦得骨节嶙峋,透着?掩不住的病态。
“今晚能同靳生在这里相见,说实话,我感到?很意外。”
“庄生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回香港,我也感到?意外。”
庄柏清缓缓抬眼,灯光里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笑?一笑?,“还得多谢靳生,否则我也不敢如此违父母的意,孤身回国?。”
不怪庄柏清有此说法。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民国?,当时?港澳两地皆处在他国?殖民地的严峻形势,而当年?的庄家却能背靠政-府垄断海上运输一业,在港澳两地的产业也曾爆发式增长?,创下令人咋舌的惊人财富。
而后来?变故也是?难以预测的,风头太盛遭人妒恨是?在所难免的,九十?年?代末,澳门回归祖国?在即的风口,庄家家主当街中dan身故,也是?同一时?期,蒋家初具锋芒。
所谓发财靠机缘,庄家遭遇变故,地方政府交接,正是?群龙无首最?是?混乱的阶段,蒋家便有了可乘之机,至此海运改头换姓,博-彩业兴起发展的重?要阶段,庄家内部慌乱不得不作出及时?止损的抉择,靠着?上一代积累的丰厚家业,远赴纽约东山再起。
庄柏清,是?庄家第五代。
这些前尘旧怨延续得太过深远,在澳港富豪圈内鲜为人知,而略知内情的也只限于顶豪圈内那几位或近百岁,或逝去的长?辈们。
无巧不成书,靳家祖父靳章霖便是?其?中之一。
靳向东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轻拨茶盖,一缕缕茶香热气氤氲眼底,他慢条斯理将一份已签字盖章的合同放置桌案上。
庄柏清扫一遍合同内容,复又观其?神色太过平静,并不急于落笔盖章,实在忍不住地问?:“虽说我是?受益者?,这个问?题也显得格外冒昧,但我实在感到?好奇,能令你不惜代价,不论旧情,也要推翻蒋家立于澳门的根基的原因,莫非真是?为了一个人?”
他到?底是?用词斟酌了些,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注重?损益,而显然,这件事本身于靳向东而言,是?血本无归。
除了他得到?的一则传闻——
为美?人而弃江山,发生在这位身上,显得荒谬又可笑?。
靳向东不以为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庄兄怎知,于我而言,不是?我占尽便宜?”
庄柏清的问?题严格意义上不属于他需要回答的界限,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络从头到?尾也仅限于在扳倒蒋家这件事上,至于后来?应该有产生的交集也只会建立在公务之内,但人性总是?多疑的,庄家往事为前车之鉴,庄柏清站在一个完全受益方的角度自?然有他的顾虑与考量,只是?他没料到?靳向东会给出这个回答,思绪顿了秒,他笑?道向靳兄赔罪,很快握起钢笔沙沙而落。
签订完合同,双方告辞。
大抵是?想到?今夜会有一盏灯,为他而留。靳向东提前告知德叔早归家休息,返程是?他亲自?驱车,黑色benz在黑云翻涌之下一路疾驰,归心似箭。
车子?在环岛前停下,靳向东把钥匙交给司机泊车,便步履从容又一刻不停沿着?澄黄灯辉穿过白色步道。
进别墅换好鞋,他径直乘电梯上三楼,进卧室的动静他刻意放轻,黑云压境的夜晚为室内覆上了一片漆沉,床畔亮着?的那台落地灯成为了唯一光源。
靳向东注视着?眼前场景,解领带的动作停下来?。
当预想成为现实,真实无比地在他眼前铺开展现,他的心脏一霎间涌起一阵潮浪起伏。
回国?那趟飞机上,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他眼前曾闪过一帧幻觉:
推开一扇门,借一盏昏黄夜灯,他能看见枕边人的面容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夜半时?分,靳向东从次卧洗过澡,折回房间。
担心她忽然惊醒,男人的动作一直放得很轻,微不可察;但避无可避是?掀开被子?躺上去,黑暗能将衣物摩挲的窸窣声衬得格外清楚。
迟漪在睡梦中侧了下身体,含混间她感觉有一股暖流向她裹挟而来?,厚实的热源托握起她泛凉的足心,循着?人性索求本能,她下意识地往里钻,只想汲取更多来?烘暖四躯。
靳向东垂目盯着?近在枕边的人,热的体温,真的触感,无一不令他拥有实感。
黑云散开,窗内落进薄薄一层清白月色。
循着?素练月辉,勾勒出她那一张清白姣艳的脸庞,纤长?的眉颦颦而蹙,一双萦萦眼眸睁开了来?,滟滟颤颤,看得令人心折。
靳向东低头吻下去,唇齿间弥散开一缕冷沁的橙花香气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圆润趾头隔着?衣物轻踩在劲健的腰腹,几乎是?一瞬间,靳向东平静的眼神变得晦瞑幽深,宽厚掌心紧紧扣住那截伶仃可怜的踝骨往下拽。
迟漪也清醒了,交臂环上他的肩,“……你回来?了。”
“嗯,事情刚办完,所以回来?时?间有些晚了。”靳向东心脏震颤,掌心落在盈盈素腰的起伏处,任她主动往身前挪近,“是?我把你吵醒了。”
迟漪从他怀中微支起身,几乎是?紧密相依的姿势,浸着?冷香的气息也尽数落在男人颈侧:“梦里也是?有你的。”
月光晃晃照着?女孩子?的皮肤,映出一截玉颜色。
自?下而上仰视的角度能将雪白看得更深刻分明,靳向东眯了眯眸,身体的感知在无限扩张,激动着?每一根神经末梢,一半的黑暗将他眼神里那些难遏的焦渴藏匿起来?,不至于惊到?她。
一个吻又覆下来?,不再温柔试探,直入攻陷,不断往城池的更深处索取。
不过顷刻,迟漪已经招架不住,心口被啃吮得一片淋亮,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能坠落得太快太深,仅剩的清醒让她隐隐觉察到?不对劲,往常她的一两句甜言蜜语起不到?这样大的作用,她甚至怀疑靳向东夜里是?否饮过酒才会渐显失控之态。
可,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古龙水的清新气味,唇舌吮-弄交换口津时?,也不曾有丝毫酒精刺激味蕾,所有的洁净无一不令她打消疑虑。
靳向东骤然停了下来?,余韵更令人心慌,而他的声音平静到?显出几分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