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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时间,两人几?乎逛遍了江浙一带的古镇,陶西尽地主之谊,带迟漪听评弹,逛园林,吃地道菜,拍汉服写真……

也在河边酒馆里?,大醉过几?场。

陶西一个三杯倒的量,还教着迟漪喝同山烧,那是离开浙江的最后一夜。

酒馆灯光呈胧黄色调,迟漪单手托腮,将陶西手边未尽的酒杯换成解酒的蜂蜜水。

陶西双腮酡红,直勾勾地盯着迟漪看,也许是酒后怂人胆,又或许是临别在即,她也想吐一吐藏起来的真心话。

她慢吞吞说:“漪漪,其?实两年前,我在公寓大门碰见一个人。”

迟漪用心在听她说话,跟着回?忆了下时间线,似想到什么,顿觉心跳一悬。

陶西又说:“其?实那天也没交集的,我只是看他?在楼下抽了很久的烟,觉得挺奇怪的。一直到今年春天,我跟着小组去?了趟州市参加一个比赛,他?长得太令人过目不忘了,所以我一眼就认出坐在第一排主办方席位最中央的那个人就是他?,后来我们?中午在展厅边上吃饭,是他?给我们?买的单。”

迟漪浓睫轻垂下去?,灯光折射下,她笑容显得苍白,“后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巧,我中途去?卫生?间,回?来路上又碰到他?,他?手机还落了在水池边上。我保证,屏幕是自己亮的……”

陶西声音停了停,抿唇望着她说:“然后,我看见了屏保是你们?的一张合照。”

那张照片一眼就能认出,是十?八岁的迟漪。

因为那一年,她喜欢披散着一头乌缎般浓密的长发,清艳摄人的一张脸,眼波流转,闪动着狡黠。

迟漪也记得那张合照,是认识他?的第一年除夕,在回?太平山顶的那段路上拍的。

后来在一起,他?也问她要过照片,迟漪那时藏着不愿给,是有一天夜里?,靳向?东灌了她半瓶白兰地。

意乱情迷间,哪里?顾得上床头手机,照片就这么投送到他?相册里?。

但,在一起时,靳向?东的手机屏保一直是默认壁纸。

她从来不知?道,那张照片后来会成为他?的屏保。

故事未完,陶西撑着下巴,还说:“离开州市那天下午,他?约我去?了附近一间咖啡厅,我知?道他?想问我关于你。他?问我,你这两年过得到底开不开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也只是笑一笑,然后安排司机送我去?机场。”

“漪漪,你之前说你谈过一段,是他?吧。”

西湖边上,夜来风高,她在灯影里?抬起清清落落的一眼,听着台上一男驻唱在唱着一首Eason的《岁月如歌》

抱着你 我每次 回?来多少惊喜

也许一生?太短 陪着你

情感?有若行李 仍然沉重待我整理

天气不似预期 但要走 总要飞

道别不可再等你 不管有没有机

……

一阵密匝匝的隐痛在那一刻,如贯心一箭,穿心穿肺。

迟漪转头,去?望轩窗外的那一轮新月,颊边忽而划下去?两行热意。

六月下,两人从杭州返回?香港,留学交换手续和签证都在七月份办了下来,直接邮寄至她们?所租公寓的大厅信箱里?。

迟漪从1602的信箱里?,还取出一封多的邮件。

她当下还有些怔忡,一直到用刀片划开密封条,她慢慢从里?面?拿出t?来一份纸质文件,和一把钥匙。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书。

她心悬得厉害,继续往下睇,终于看清楚了,赠与人那一栏落笔的名字是,林一德;

而受赠人那一栏,写的是她的名字:迟漪。

房屋地址在深水埠。

门牌号是401室,她小时候便是在那套不足50平的房子里?长大的。迟漪还记得,那一年迟曼君新婚,也是她从巴黎回?港初见他?的那一年,她回?过一次蒙尘的家。可后来没多久,那套房子便又被迟曼君转手卖了出去?。

于是,那里?顺理成章的,又成为了别人的家。

可现在,靳向?东将她过去?那个支零破碎的家,一片一片又拼凑完整,再完好?无损的交到她手里?

迟漪注视着这份赠与书,慢慢蜷紧手指,一张纸条自尾页落下来。

她蹲下身,拾起展开,看清那一行字迹。

——Your freedom is mine

他?想换她留下来,却更想把主宰权交由她手中。

因为,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第57章 57# I wish you joy……

七月末, 迟漪搭上了由香港直飞伦敦的航班,全程15小时。

深夜客舱很静,听得见舷窗外轻微的涡轮噪声。

迟漪包里随身带有?褪黑素软糖, 口服两粒后,戴上降噪耳机和印着迪士尼人物的卡通眼罩, 闭上眼准备睡一觉。

这两年间,她?已在?慢慢戒断对氟伏沙明的过度依赖, 定期前往医院进行心理治疗。新医生没有?阮思文对她?那么一针见血地下猛药,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她?不主张迟漪轻易用药。

心理治疗,是一场重症手术。

手术刀需要清洁消毒, 才能一层层去剖开患者的皮肉, 厘清那些要害, 摘除掉隐患,再缝合观察, 最后一步才是休养。

而她?的这场手术, 只走过了三分之二,最后一步决定是否痊愈的关键, 不在?于医生,只在?于她?自己。

离开港府前, 她?去过一趟那间私人医院与女医生聊过最后一次, 算是道别。

航线上这一晚, 她?睡得半梦半醒,机翼划破轻薄的云层,越过了一整条晨昏线,深蓝与火红的橘色相接。

迟漪抖了抖睫毛,从梦中?转醒, 听着机舱广播里那一句:“We landed at Heathrow Airport,where the local time is 5:21am.”

伦敦已到,她?跟着人流起身。

降下舷梯,走进英国清晨的寒风里时,迟漪最后一次回望一眼舱门?。

想起有?一年,她?带着一腔孤勇出逃,一心只想去往有?他的地方?。

飞机带着他们一起降落在?奇特旺。

他们之间那些争吵,那些缱绻,那些身不由己,仿如黄粱一梦。

一直到这一分钟,迟漪收回眼神,旋过身,上了机场摆渡车。

她?要看得清,也?要看得明自己该走的路。

只是,只是。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

初来?乍到第一周,迟漪还肯随身携带好雨具,以防万一;到了后面,她?扫过整条街上,发现人来?人往的,也?没几人撑伞。

寒来?暑往间,她?也?跟着这座城市一起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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