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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开着野花,没人看没人管,开得昏天暗地。明月一串风铃没卖掉,人说有点土,她雕的小塔卖十块钱又被说太贵,一泡生意都没做成,真沮丧呐!

明月抱着花布袋子往深处走。

日头漏了点光在山谷里头,一半明,一半暗,春风变凉了,打密的草艳的花里流荡过去。人的眼睛一瞧见这样青的山,绿的水,心也爽利了。明月掐了许多花,盘腿坐那编花环,她手巧,随的是李万年,李万年什么家什都能自己打,更不肖说,给小辈儿变戏法似的编出各样的小玩意儿。

光有花不成,还得有柳条,日头挪到身上来可真暖和,春天就是这样,一天比一天有意思。明月哼着歌,坐在半截破墙头下面已经编了三个。

后头有人过来,踩的草地簌簌响。

李秋屿没看见这里有人,他听见流水,想过来洗把脸。

老泉淌出条小溪来,清可见底,李秋屿洗了脸转过身时,就瞧见了明月。

他看着年轻,身材很高,腿长,因为夹克衫短的缘故,就更长了。明月一眼看出他是城里人,春天风躁,他的脸却是白的,一点春风的痕迹也没有。

李秋屿觉得这女孩子眼睛很有神,冲她一笑,明月有些拘谨:“你好。”

他没打算说话的,笑了笑:“你好。”

明月抱着花环站起来:“你是来解手的吧?”

李秋屿没明白:“什么?”

明月解释道:“你是不是找不着茅房,来这儿解手。”她以为他是看见自己,不好意思脱裤子了。

李秋屿笑说:“当然不是,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

明月抿着嘴,摇摇头,他可不像,他白白净净的,眼珠子乌黑,是个怪好看的大人,风一吹他的头发,清清爽爽。

“请问你拍照片吗?”明月问他。

李秋屿说:“不拍,有事?”

明月失望地看看他,她以为,他会拖家带口来玩,需要个花环。

“没事,我问问。”

她又把风铃从布袋子里拿出来,风一吹,叮当响。

“你要不看看我叠的风铃,想不想买个?”

李秋屿导航导错路,开到这里,这里民风并不算淳朴,驶过路口时,被澧塘的人要了过路费。刚进来,便有人围上来卖东西,他什么也不需要,那些半大孩子堵着他,他要了一瓶水。

“多少钱?”

明月说:“一块钱一串,你要是拿三串就两块钱。”

李秋屿不说话,笑着看她,明月脸怪热的:“我不是进人家的东西,这是我自己编的,没要贵。”

李秋屿说:“没说贵,不念书了吗?你们这的小孩儿都在这儿做生意?”

明月说:“我不是澧塘的,是子虚庄的,我念初一。”

李秋屿似有所思:“你父母呢?他们允许你周末来这儿卖东西?”

明月说:“我跟奶奶过,父母都在外头打工。”

李秋屿便掏出钱夹,给了她五块钱的票子,明月难为情了:“我就叠了三个。”

李秋屿说:“三个就三个吧。”

明月没开张,一毛钱没有,她要去人店里换下零钱,李秋屿本想阻止,她却脚踩风火轮,急忙跑了。

李秋屿料定这五块钱打了水漂,可惜她那样一双眼。

他走出山谷,明月跑得吭哧吭哧回来了,把三块钱找给他。

李秋屿捏着票子,问道:“还卖什么吗?”

明月非常高兴,木塔掏出来:“这个,十块钱,我自己雕的。”

李秋屿拿在手里看了看,蛮精细的手工品,他有些存疑:“你雕的?”

“我爷爷会木匠活儿,我跟他学的。”

李秋屿笑笑:“不是你爷爷雕的?”

明月低了头,揪花环上的柳叶:“我爷爷死了,这就是我自己雕的。”

李秋屿声音也低了下来:“抱歉,你手艺挺出色的。”

他说话斯文,像老泉下头的小溪,不急也不慢地往前淌着,明月抬起脸,腼腆笑笑,对大人跟她说抱歉觉得稀奇。

“要是你买,就八块钱。”

本来十块钱不还价的,明月觉得,她的木塔值这个钱,她费了一周的功夫,手指头锉烂了,木塔上的窗户都瞧得清呢。

这弄得李秋屿不买都对不起她的让利。

他给她十块钱,明月坚持把先头的两块还给他,他不肯要,明月很固执,李秋屿觉得自己同一个小女孩拉拉扯扯也不太好看,便没坚持,问起她路。

明月得了十块钱,心里特别甜蜜,她要把花环都送给李秋屿,李秋屿说:“你辛苦编的,我可以买。”

一切都很自然很自然地发生了,他没有要买东西的打算,却买了一堆。

明月本想五毛一次租给那些拿照相机的城里人,可她改主意了。

“这个不要钱,送给你。”

李秋屿说:“这怎么好呢?我要这个也没什么用处。”

明月笑道:“怎么没用?拍照片戴头上可好看了。”

李秋屿说:“我不爱拍照。”

“那你能送人啊,送你的姊妹。”

“我的姊妹不爱这种东西。”

明月有些惆怅:“那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了。”

李秋屿笑道:“你这生意做的。”他像是思考了片刻,把车里的一个熊猫公仔给了明月。

非常可爱憨厚的熊猫。

李秋屿说:“拿去玩儿。”

明月爱不释手,瞧了又瞧,她怕弄脏了公仔,放进袋子,心想棠棠一定会高兴坏的。

可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玩具,肯定很贵。

她挣扎得脸通红,到底把那十块钱还给了李秋屿:

“我用木塔给你换吧。”

李秋屿说:“礼尚往来,这是送你的,木塔是你的劳动成果我不能白拿,花不少功夫吧?”

明月觉得他声音真好听,真温柔,听得人都生了点寂寞,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很受尊重。可这样的人,这样的声音,昨天还没有,明天也不会有了。她心里像是日头落了,黄昏时分。

“那你明年春天还会来吗?”明月问。

李秋屿是给人烧纸,归来误入歧途,明年春天,他有些出神,他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明月很急切说道:“你来,我会送你一个很好很漂亮的木雕,不要钱,你来不要钱的。”

她很郑重强调:“真的,你是不要钱的。”

李秋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孩子这样认真,他很擅长给人以怜悯,叫人好过些。但他不好答应一个小孩子,他不会再来。

“我其实是开车走错了路,明年春天……应该没办法过来。”

明月心里像是叫风吹满了哀愁,她讪讪地笑一笑,不再说话。

李秋屿看看手里风铃,说:“风铃就很漂亮了。”

明月不大信:“刚那个阿姨说我这风铃太土了,所以没要。”

李秋屿笑道:“怎么会呢?能做出这么漂亮的风铃很了不起的,物美价廉。”

“那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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