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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们俩人一起去借枕头迟迟不回来的时间……所以他们二人早已心意互通,但华粼还是对他的那些想跟羡泽亲近的小动作,容忍了下来——
葛朔忽然想起华粼轻声说“你这样有生不完的气”“从未见过真龙忠贞”,他确实是已经痴恋成狂,已经对羡泽那天性的烂漫退让了好几步。
“羡泽,你喜欢华粼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羡泽想了想:“嗯。喜欢。”
“那……”他想问:那你喜欢我吗?
但葛朔意识到,羡泽的喜欢或许与他的喜欢并不一样,因为她肯定会很轻快地说“喜欢葛朔”。
葛朔不知道华粼是如何做到的。
可如果有着这样枕着胳膊亲吻的夜晚,如果能听到羡泽两颊泛红的说喜欢,如果能够这样搂抱着她,只要有这种片刻的独处与拥有——葛朔觉得自己恐怕、不是恐怕,是不可能做到再回去三个人躺在一起。
他害怕自己望着她的时候,却看她目光落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他害怕自己亲她的时候,看到华粼的一双手缠在她腰上,而她会笑嘻嘻的别过脸去,再去亲吻华粼!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心里会如何痛苦,如何深陷无法自拔。
甚至、或许不只是三个人……
他自己为了养育真龙,翻找过太多典籍,知道真龙的四处留情,知道她如此的地位身份,以后不知道多少妖类妄图成为她入幕之宾。
葛朔终于理解了之前闯入的婚礼中,以苍鹭为吉祥、为忠贞之鸟的真正含义。
葛朔正不可置信的思索着,她又低下头来笑着亲亲他,目光狡黠:“葛朔要问什么?怎么不问了呀?”
葛朔与她双目对视,他岔开了话题,也侧开了目光:“……我是要问,你要跟华粼永远在一起吗?”
羡泽愣了一下:“不是我们大家都永远在一起吗?等我长大,我要让所有人都搬去蓬莱跟我一起住。”
葛朔:“……可我想让羡泽跟我住。我们有个小房子,能遮雨就行的,只有我和羡泽。”
羡泽望着他,缓缓撑起身子,有点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葛朔望着天上唯一的月亮和无数的星星,忽然自嘲似地咧嘴笑了:“其实嘴上总是挂着忠贞的鸟,最渴望得到的是别人也有同等的忠贞。”
第157章
“什么?”羡泽慢慢撑起身子, 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可她仍是不肯放弃似的:“葛朔喜欢我吗?”
葛朔偏过头:“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他都能想象到他如果说了真心话,她会快乐的说“葛朔喜欢我不就行了”, 然后他就会无法抗拒的陷入她流淌着蜜的陷阱里。等他确信自己无法容忍她也喜欢别人时, 或许也已经无法离开她了。
他坐起身来,羡泽趴在他身边,脸上头一回露出了点仓皇:“怎么不是?我们过得开心不就好了吗?啊, 葛朔要是喜欢小房子, 我们就在泗水边建一座怎么样?等秋天最漂亮的时候, 我们偷偷住过来!”
葛朔不敢看她, 羡泽若是流露一点伤心, 一点期盼落空的失望,他都会受不了。
他低头望着水面, 努力让自己声音冷硬起来:“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我不接受羡泽做事的方式, 也不喜欢羡泽亲其他人!难不成我没有拒绝你的权利吗?”
她心思慢慢凉下来, 羡泽被神鸟们宠着长大, 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更何况是她最信赖亲近的葛朔。
她两只手撑着船板, 坐直了身体,脸色有些苍白, 半晌道:“……当然有。”
她沉默片刻, 很快也想明白了。
她从小就对一切太唾手可得了,但感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她喜欢葛朔,葛朔也傻乎乎地跟她亲近,但这不代表就一定要有结果。
她听得出葛朔最看不惯的原因是什么——
可就像是葛朔追求忠贞,她也追求快乐。
她脑子里一瞬间跟他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在还没了解他想法的情况下, 就把两个人搅乱了。
她后悔亲他了。
葛朔听到她声音冷淡下来时,展露原本的音色。过往这么多年,她见到他不是兴奋就是生气,或者是缠着他撒娇,但葛朔第一次听到这种如同陌生人似的口吻。
“我不知道。我不该亲葛朔的。”她开口道,然后又很快的笑了一下,摸了摸嘴唇:“抱歉。”
葛朔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仿佛在发出即将失去什么的哀叫声:为什么她要道歉?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吻道歉?
这是他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是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吻,最后的结果却是她的道歉和一笔勾销吗?
羡泽咬了一下嘴唇,又咧嘴道:“当我们刚刚都喝醉了呗,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知道谁是可以亲的,谁是不可以的。”
他望着她眼睛,此刻才意识到羡泽的眼睛包含爱意与冷静思索时,有多大的差别,就像是暖阳下的水波变成了剑尖的光星。
他好像要与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幸福擦肩而过了。
失重感挤得他嗓子眼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葛朔不会不理我了吧。”她笑着将脑袋凑过来,葛朔想摸摸她头发,但又抬不起手来,半晌只是从嘴里挤出两个虚弱的字眼:
“……不会。”
羡泽也转过头去,两只赤着的脚悬在船外,她打起一片水花,她哈哈大笑:“那就好。我就当葛朔是——哥哥那种感觉的嘛。哎呀别不好意思!哦说起来,我想给那个窄镜起名字叫墨经坛,你觉得怎么样?”
葛朔没有回答她。
她抬起脚,看着水珠从脚面上滑落,她以为是氛围还太过尴尬,刚想要再次岔开话题,回过头去却看到葛朔愣愣地坐在乌篷船的船篷下。
他手指摸着嘴唇,脸上显露出最不加掩饰的仓皇和迷茫……还有痛苦,与她四目相对。
二人目光像是刚刚被敲成两半的石头,沿着如山棱般嶙峋的裂缝对齐上去,缝隙几乎隐形,好像还都是完整的一块,但谁都知道只要松开手,就变成两块石头。
葛朔嘴唇动了动,她忽然胸膛里有心脏剧烈乱撞的预感,她手一推,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跳入江水中。
金色的尾巴在裙摆下晃了晃,她没有完全化为原型,但在水中仍然灵巧如鱼那般,头也不回地顺着微凉透明的江水游去远方。
葛朔望着一抹金色消失在水中。
他枯坐了许久,直到手中的窄镜亮起一行字:“别放在心上。我自己回去。”
怎么能说……别放在心上呢?他的心从一开始就被她的事挤满了啊。
……
羡泽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