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85
他想必又会认下自己有罪。
然后以平时绝没有的叛逆样子,昂起头来说“我控制不住”“师母杀了我吧!”
江连星看起来明明是最易折、脆弱且敏感的性格。
但他对她的一切又有挫骨扬灰也不会变的不屈。
羡泽瞪着他, 想让江连星低头。可江连星手躁动的揉皱了书页边缘, 但还是不肯躲开她的目光。
她怒道:“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了,之前魔核折磨的那么难受,在地牢里被我放进半边金丹疼的直抽抽, 这些就又都忘了是吧。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江连星嘴唇动了动, 溜出一句羡泽没听清的话。
羡泽烦躁的翻不下去书 , 啪一下合上书页:“要说什么, 大点声!我又听不见——”
江连星别过头, 把高音量:“羡泽对我再凶也没用,你就是疼我!”
江连星确实发现, 羡泽在说出她养他就是为了吃掉他之后, 总是冷嘲热讽的对待他, 总是想刻意告诉他, 她根本不是那个温柔的师母。
可除了羡泽以外,没人会余光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情绪, 没人只听他的语气就察觉他的敏感多思——或者说别人也根本不关心他的情绪。
没人会注意到他衣服短了一截,没人会对他掉眼泪的行为嫌弃又无奈, 没人劝他不要乱吃东西。
也不会有人在明知他是画鳞分身的情况下, 还下意识的就相信他……
羡泽永远不会知道,他被画鳞划瞎了眼睛、弄聋了耳朵,甚至舌头都被割掉之后,他有多害怕自己对羡泽而言没用,只被掏出魔核就会被永远扔在魔域。
羡泽将他从角落里拽出来,端详许久之后, 手指穿过他头发搂着他后脑。她没有过多的安抚搂抱他,只是将手指轻轻放在他鼻尖前,让他嗅闻来自她的气味,告诉他血腥味来自他人而她没有受伤。
他说不出话来,她却一眼看出他所想。
羡泽那时候自然而然的用指尖,轻轻抹掉了江连星鼻尖的一点灰尘。
他若不是眼眶里流不出泪,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哭。
羡泽被“内心温柔”几个字噎住,她搂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战:“江连星你是吃了麻椒把脑子给麻坏了吗?!”
江连星赌气道:“很多事论迹不论心,哪怕是为了养了吃掉,你和师父也是给我住的地方给我饭;哪怕是为了杀我,你也来魔域找到我,帮我洗头发;哪怕、哪怕是为了让我孵龙蛋,但你也不是把我关在画鳞隔壁,而是让我陪着你来这种只有真龙和大蛟才能来的地方。”
他站起来,把书重重放在书架上:“羡泽别狡辩了,你就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羡泽真的有点混乱了,这种话难道不是她以前老是说的吗?
她可没少洗脑江连星,说什么“师母最疼你了是不是?”“你不要对不起师母——”
包括今天问他为什么还会在她身边帮她,羡泽也是觉得自己一直把江连星当工具养大利用。
结果从江连星的角度这么盘算下来,她单论行为,不论目的,确实……在某些角度来说也疼爱他的啊。
羡泽脑子有点混乱了,下意识道:“你只是见得太少了。嘴上说着什么‘喜欢’,你这样出生十几年的半大蛟,知道什么是‘喜欢’?”
江连星没想到连自己的心意她也不肯承认,心中泛起委屈,忍不住道:“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些哪怕是做了几百年的情人,嘴上说了一万句喜欢,也会因为想当然的保护差点害了羡泽,但我不会——”
羡泽猛地一愣:“什么?”
他在说谁?
江连星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的抿紧嘴唇。
羡泽身影猛地朝前掠去,手一把按住他脖颈,她声音单寒,从他脸边传来:“你怎么会知道华粼的事?”
江连星慌了一瞬间。
羡泽猛地将他重重抵在书架上,尾巴骤然从裙摆下甩出,尾脊金刺竖立,薄如蝉翼却锐利的尾鳍比在他脸侧。
她脸色冷下来:“从前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怀疑,你为什么会看得到龙语和上古文字,为什么你对于画鳞为什么无法吞下你这件事没有疑问。我是相信你,但你不该跟我有隐瞒。”
江连星目光颤抖,羡泽手指弓起,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握住羡泽的手腕,艰难道:“……羡泽,呃、很难受……”
羡泽喝道:“站直了,别撒娇!回答我的问题!”
江连星受不了了,他握住羡泽的手臂,想尽办法侧过脸喘息道:“我、咬了画鳞一大口,后来吃了画鳞一条胳膊!他的记忆都涌进我的脑袋里了,所以、所以我才知道那些——”
羡泽一愣。
画鳞可是留下了假华粼当年的全部记忆。
她皱眉道:“你说清楚,哪些?!”
江连星膝盖已经有点抖了,他咬牙:“大、大部分,包括羡泽小时候——”
羡泽手指一僵,她猛然抽出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江连星抬起眼看她,他目光有种苦楚的湿漉漉,他道:“可我是江连星。”
羡泽眼睛闭上。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跟假华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甚至脑袋里还可能拥有着过去几百年她和华粼相识亲近的一切画面。
他看她闭上眼睛偏开头,又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哀求的重复道:“羡泽、师母……我是江连星。我不是别的人。”
羡泽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会不是别的人?你是仇人的分身,你是死去的情人,你是我养大的,也有着养育我的记忆。你挤满了我人生的各个阶段,你怎么会只是江连星?”
江连星知道她没说错。
就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回忆,他最近这一两个月从来没能睡好过,在梦里他时而温顺时而邪恶,时而抱着襁褓中的小金龙,时而扑在她膝头叫她师母。
他分不清自己是谁,只觉得不论谁是大手谁是小手,谁有着尖锐利爪谁有着柔软指腹,他总是想跟她手牵在一起。
江连星鼻子一酸:“可我在知道这些以前,就很喜欢羡泽。我不是不懂、我真的是心里只有……”
他不是画鳞、他不是华粼,他是从羡泽诗句里摘出来的名字,他是被羡泽握着手指在屋檐落雨下洗净手之后,学会写了“江连星”三个字。
羡泽心乱如麻,连他诉情也喝止住:“别说‘喜欢’这两个字了!你还记得吗?你偷吻我的时候,你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你师父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杀了你。”
江连星脸色苍白:“……我没让师父知道,我只是告诉羡泽……”
羡泽总是下意识的对他言语锐利,冷嘲热讽:“那你说给我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