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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身上难得的有活人气的瞬间。
而且他一旦开?始工作,专注力就会变得非常惊人,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只有拉坯机很轻的嗡嗡声。
可?能是真的改得挺贵的拉坯机,声音听起来比她在陶艺课上用的那个厚实?丝滑很多?,不是纯粹的机器声,配合上谢斋舲的手部动作,居然有些韵律感。
谢斋舲的手很漂亮。
是非常惊艳的那种漂亮,尤其是裹上米白色的陶泥后?,莫名地色气。
涂芩看得有些入神。
思绪就飘得有些远。
她在想,谢斋舲如果不是个孤儿,以他的皮相,可?能会活得很精彩,一个矿工的儿子,不见得读很多?书,就和土矿村里其他后?辈一样,出去闯一闯。
那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涂芩看上的,却是现在这个谢斋舲。
没什么活人气,琴棋书画都精通,做事?专注,为人体贴,一个看起来几近完美的外在,背后?的十字架却重得让人无法放松喘息。
她看上他的皮相,看上他被压弯了的灵魂。
“为什么不是一整块的?”涂芩突然开?口。
谢斋舲应该是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光滑的圆面多?了一条褶皱。
“抱歉。”涂芩迅速道歉。
“没事?。”长时间没说话,谢斋舲的嗓子有些沉。
他没有抹掉那条褶皱,手很稳地把这段圆柱继续推高,并且加了一条泥上去。
“这瓶子主?题是明暗。”谢斋舲说,“瓶身不同颜色的拼接是在一开?始拉坯的时候就做上去的,不是画的。”
所以工艺要求很高,价值自然也高。
“那条不抹掉吗?”涂芩看着光滑的瓶身上那一道弯曲的褶皱。
“嗯。”谢斋舲看了涂芩一眼,低头继续拉坯,“这个瓶子我自留。”
谢斋舲说:“做陶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是做陶人的日记。”
第54章 “想了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这句话很浪漫。
尤其是在黄昏暧昧的光线下,在有些潮湿闷热的工作?间里,被谢斋舲用这样略带沙哑的语气说出来。
说的时候,他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修长的手指在转动?的泥坯上揉捏,偶尔轻划过那条褶皱,眼神专注到温柔。
她在不该出声的时刻突然说话吓了他一跳,像空气里荡出来的涟漪印在了这个刚刚做出雏形的瓶子上。
旖旎温柔潮湿。
涂芩觉得有点热。
学陶艺课的时候,老师开玩笑说拉坯的时候要把泥坯想像成是情?人的肌肤,力道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要带着恰到好处的张力。
涂芩那时候不觉得这种比喻有什么,现在却有点懂了。
这样的谢斋舲,很性感。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真人性感,他每个动?作?都带着毛茸茸的细小?尖刺,刺挠得她心底有些燥。
不知道是春天到了,还是她年龄到了。
“老爷子走的那天让我跪鸡棚,不是为?了刘进说的遗产。”谢斋舲大?概是觉得自己一直不说话会让涂芩无聊,想了个和陶相关的话题,结果?一抬头,看到涂芩微张着嘴巴有些懵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失笑。
她以前上课的时候走神应该经常会被老师抓到,太明显了。
“没。”涂芩摇头,“你继续。”
“你刚才在想什么?”谢斋舲没有继续。
“想了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涂芩挥挥手,“你继续。”
谢斋舲脚踩了一下踏板,转盘停了下来。
涂芩:“……”
那就说呗,反正也不是什么骂人的话。
“我觉得你挺性感的。”她摊手,“所以走神了。”
谢斋舲:“……哪里?”
涂芩:“啊?”
“哪里……”谢斋舲咳了一声,“性感?”
“手指。”涂芩下巴往他手指上指了指,“之前上陶艺课的时候,老师说拉坯的时候手指的力道要像对待情?人的肌肤,我刚才就类比了一下。”
谢斋舲:“……”
谢斋舲:“你上的哪一家?工作?室的课?”
涂芩被逗笑:“你要去砸场子?”
“去学。”谢斋舲说,“我把金奎送去学,我开课的时候拉坯一句话没说把那些小?孩都哄睡着了。”
涂芩笑得眼睛都眯缝了。
她大?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和平时清冷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眉眼弯弯,脸颊还会有些鼓。
谢斋舲突然就很想揉揉她的头。
可惜他手上都是泥。
气氛很好。
他们似乎突破了最开始的尴尬期,在更进一步之前,找到了能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相处方式。
“你继续。”涂芩抬着下巴又?指了指拉坯机的脚踏。
谢斋舲笑着又?捏了一条新?的泥坯,踩下脚踏开始一边拼接一边拉坯。
现在如果?是个内行人在这里,肯定?会惊叹他拉坯的手艺,这种矿土含量不同的泥坯在这个转速下面拼接是很难的,一不小?心就得推倒重来。
可他做得很熟练,看起?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涂芩不是内行人,她走着神说她觉得他手指很性感。
说这话的时候一如既往
的正大?光明。
她好像能把所有别人听起?来很奇怪的话,说得直气壮。
说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烫。
谢斋舲盯着自己“性感”的手指看了半天,才重新?开始了刚才的话题。
开头有一些沉重,他直接略过,挑了和陶相关的。
“我和老爷子的做陶思?路一直不一样,我想要在现有的东西上尝试新?的东西,他希望我能先把现有的本?事学到一百分,再去看别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关心刘家?后代?的死活,他这辈子的重点都在陶上,所以他走之前逼着我,让我答应他要把手上的那些事情?做到极致后,再往别处看。”
“我没答应。”
他说得很轻很慢,配合着拉坯的速度。
那个带着印记的瓶子慢慢地被拉成了一个细长条美人肩的柳叶瓶,拼接痕迹在瓶身上划出了优美的弧度,还没有上色,涂芩却在上头看出了光影。
像月光下树影里仰头望月的少女。
涂芩涂芩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她知道谢斋舲说的这些,剧本?里的人设用得着。
“什么是新?的东西?”她指了指现在做的这个柳叶瓶,“这算不算?”
“算。”谢斋舲说,“而且算很出格的。”
他在一个已经立体了的瓶子上加了明暗面,加了光影。
“那我喜欢新的。”涂芩下结论。
简单粗暴。
谢斋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