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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夏惊问?:“那位当真被?马踩踏了?这可不是小伤!伤筋动骨,万一以后腿瘸了,那、那不是残疾了吗!”
“很好。你们这样想,其他人也都会这样想。”
谢明裳欣慰道:“三?两?个月内,就当做他残疾了。”
兰夏:“……”
鹿鸣:“……”
片刻后,院门打开。满院服侍之人跪倒迎接。
顾沛搀扶着自?家主上,胡太医在旁边紧张看顾,缓慢地走进正屋。
胡太医不放心地叮嘱:“这几日殿下?多留意,伤处再不能有?任何碰撞……啊,这卧榻极好!尺寸足够,又靠近门,适合轮椅出入。”
几人合力搀扶萧挽风在西窗下?的贵妃榻坐下?,胡太医转头又对谢明裳慎重道:
“娘子恕罪。这几日殿下?需得独自?睡一处,腿部不可受力……咳,禁房事。”
谢明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对我说?什么?去跟他说?。”
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屋里几人齐齐住了嘴。片刻后,穆婉辞的嗓音在门外道:
“娘子沐浴好了么?奴婢进门倒水。”
“进来!”谢明裳扬声?道。
穆婉辞独自?进得屋来,
反手关?门。并不避讳屋里的胡太医,直接跪倒在谢明裳面前:
“娘子,奴婢告发汪姑姑!她乃是宫里派遣的眼线,别有?目的!”
胡太医大吃一惊,“啊哟”一声?,起身便?要走,被?谢明裳眼疾手快给拉住了。
“贼船都上了,还想着独善其身呢?人家穆女?官都没避讳着你。听着罢,胡太医。”
穆婉辞口齿清晰,三?言两?语便?讲个清楚。
汪姑姑是宫里有?资历的老人,手稳嘴稳,平日只管在厨房里伺候主子膳食。传递消息密报之类的危险事,汪姑姑一概不碰。
“冯喜公公的原话说?:关?键时才会动用汪姑姑。”
穆婉辞垂首道:“奴婢只知这句而已。‘关?键时’指代何时,奴婢也不知。”
萧挽风坐在贵妃榻边,听完开口道:“关?键时用她。平日负责传递消息密报的,想必是你了?”
穆婉辞并不否认,跪转过半个身子,伏身向贵妃榻方向,额头贴地。
“知道了,出去。”萧挽风吩咐道。
谢明裳目送着穆婉辞吃力地抬起木桶,走出屋门。
汪姑姑肯定不能留。
穆婉辞这双眼睛,能不能留?
等?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胡太医居然还没走。
他如今窥得几分王府密辛,感?觉自?己彻头彻尾绑在河间王府这贼船上了,必须尽力尽力地救治主上,免得大船连带船上的自?己都给沉了水底。
“木轮椅明日进王府。但是殿下?,被?马蹄铁踢中的部位筋骨确实有?些错位,得赶紧治起来。”
萧挽风:“放一放。”
胡太医倒吸口凉气:“放不得!错位的筋骨长歪容易出事!”
但萧挽风的决意难以更?改。
“宫里得了消息,派遣太医来看诊,也就两?三?日的事。”
他再度吩咐:“放一放。”
等?房里众人退出之后,谢明裳关?了门,并肩坐去贵妃榻上。事已至此,谁也没再提腿伤。
萧挽风开始慢慢地剥一颗黄澄澄的杏子,室内甜香弥漫。
谢明裳手里也没闲着,拨开莲蓬,把新鲜莲子剥下?一颗,随手递去身侧郎君的嘴边。
萧挽风瞥她一眼,把没剥去莲心的莲子叼了去。
“从今夜开始,我们就不出门了?”谢明裳问?他。
未去莲心的莲子苦得很,萧挽风拧了下?眉,却没吐出,慢慢地咀嚼着。
最初的苦涩过去后,清香溢满口腔。
“近日我不出门。你有?想去的地方?”
“那我可说?了,城东白塔寺。我和五姐姐相约每月见面,七月还没去呢。”
萧挽风一颔首。
当夜,谢明裳久违地抱着软枕独自?睡床。
一觉睡醒,还在半夜。她盯着黑漆漆的帐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明晰地浮现那句:“——和我去朔州关?外走走可好?”
深夜垂落的帐子里响起一句轻声?询问?:
“当真要带我去朔州关?外……殿下?,想过王妃没有??”
没有?应答。问?话轻飘飘落了地。
黑暗内室呼吸均匀,另一侧榻上的人睡沉了。
第62章 苦里带甜,便觉不出疼……
这一夜窗外细雨时断时续,雨打芭蕉。
谢明裳抱着软枕翻了个身,陷入短暂梦中?。
梦中?又是爹娘出?征的场面?。这回比上次梦境更清晰许多,众多兵马在戈壁当中?夜行。
头顶明月高悬,映亮母亲马上的弯刀。
母亲这次却没有穿软甲了。
她穿了身贴身小袄、摇曳长裙,浅黄色裙摆从马背上飘飘荡荡地落下,盛开优昙花一般,裙摆下方露出?小截羊皮靴。
谢明裳在梦里也?感觉这套装束不大对,不似骑马夜行出?征的戎装。
定睛再看时,娘骑的哪里是战马?
分明是只大骆驼。
双峰骆驼驮着主人在明月下前行,驼铃悠扬,驼峰上摆放的银鞘弯刀倒映月光。
这套装束就对了。
谢明裳在梦里觉得满意,挪开视线,开始寻找父亲魁梧的背影。
然而?父亲在梦中?不见踪影。众多出?征将?士队伍逐渐虚化成为背景暗影,化作夜空戈壁的一部分。
只有一处背影清晰。年轻男子骑在马上,和母亲的骆驼并肩前行。
她分明知道,那是哥哥谢琅。
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敢上前喊他。
原本平稳的呼吸逐渐急起来。陷入梦中?的小娘子不安地快速转动眼珠。
然而?梦中?的她自己是有马的。得意领着她在戈壁轻快穿行,片刻间就赶上了母亲和哥哥。
大骆驼转过脑袋打量着她,肥厚的嘴唇还?在不停咀嚼沙棘。
“娘。”她绕开哥哥,靠近母亲的骆驼:“爹爹呢?”
母亲却没有回头。浅黄色的长裙摆在夜风里飘荡摇摆,轮廓也?开始虚化,母亲连同骆驼消失在夜空下。
映照戈壁的明亮月色里,只剩下顶着陌生?面?孔的“哥哥”,从马上转过头来冲她微笑。
“明裳。”
“过来啊。”
“我是你阿兄。”
——
垂落的帐子里响起一声?压抑急喘。
这是个极短暂的清醒梦,骤然醒转时还?未到凌晨,帐子里依旧黑黢黢的。
谢明裳翻身急坐起,捂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呼吸急促,抬手去床头摸索药酒。
不想?却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