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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下来,他的头发是卷的。
话?说?,黑亮微卷的发质,应该更有?嚼头……?
有?些话?可以搁在心里想想,绝不能说?出?口。休息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往前继续推轮椅。
绕着偌大的马场转过大半圈,经由夯土路,砂石路,鹅卵石路,青条石路,沿路平安无事,轮椅停在路边。
谢明裳想起一桩要紧的事:“木轮椅需要改。从上到下,只有?两个扶手,没地方挂我的弯刀。”
萧挽风并不意外,抬手指向鹿角。
“扶手制作成鹿角形状,其用?意,便?是挂刀。”
“要挂也是挂你的腰刀。”
谢明裳挨个摸了?摸两只木鹿角,“挂一把?刀正好,没法挂第?二把?刀。勉强挂两把?,碰撞起来,伤了?好兵刃。”
萧挽风:“挂一把?。毕竟宫里出?入森严。只我一人能佩刀,随行亲卫都要卸刀剑。”
“啊,那就是鹿角挂腰刀了?。”谢明裳惋惜地说?:“我的弯刀……”
“不挂我的腰刀。只挂你的弯刀。”
谢明裳大为意外,“怎么说??”
萧挽风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
随行顾淮的目光也极为复杂。
谢明裳的视线从顾淮脸上,缓缓落去萧挽风脸上,忽地反应过来,吃惊地指着自己:
“你们该不会指望我护卫?顾淮,王府亲卫队正的牌子?可是挂你身上。”
顾淮比她还?紧张。
这趟入宫凶险,主上坐起木轮椅,便?不能轻易动手,他的心都快揪成八瓣。
“宫中自有?禁卫,卑职等十人随行护卫殿下。若顺利的话?,卑职一路随行,全程无需娘子?推轮椅。”
顾淮绷紧的心弦难以隐藏忧虑:
“但宫里毕竟事多……有?备无患。”
谢明裳:“……”
她推行往前几步,倏地往下一个大弯腰,面?对面?地问萧挽风:
“谁提议的?严长史?顾队正?总不会是殿下自己?”
萧挽风直身坐着,指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轻轻地敲几下,答:“我的提议。”
“知道了?。”谢明裳继续推着木轮椅往前走。
走出?几步,又弯腰下去,这回附耳悄悄地问:
“这么相信我?这趟入宫万一真出?事,我担不住殿下的信重,我的弯刀挡不住意外,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萧挽风平静地说?:“任何选择总有?代价。你呢?怕不怕?”
得?人信重,以性命交托。怕不怕?她一点都不怕。
谢明裳停下木轮椅,以手抚摸挂刀的鹿角片刻,乌亮的眼睛仔细打量纹路走向,心里默默盘算,哪处挂刀最合适,如?何拔刀最快。
她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兴奋。既得?了?信重,尽力而为,对得?起这份信重便?是。
“就挂我的弯刀。”
第66章 鱼饵不入水,钓不出大鱼……
宫宴设于七月十四,中元节前夕。
宫中制得千盏河灯,十四、十五,接连两日?,宫里放河灯,各色灯笼沿着太清池水晃悠悠飘出宫墙,称得上京城一景。
宫宴设在阳气最盛的午后。
说是宫宴,其实每年?中元惯例的臣子入宫领灯。只不过今年?要处置前线押送的辽东王叛贼二子,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一场战事从开春拖到初秋,朝野充斥太多?疑虑,急需一场狂欢提振士气。
午时正,市集人群围观如堵,辽东王俘虏送京的二子被当众斩首。鲜血泼洒,万众喝彩。两个血淋淋的首级被悬挂高处示众。
与此同时,宫中宴席歌舞起。或震惊或晦暗不明的众多?视线里,一架沉重的木轮椅被推入临水宴殿。
河间?王姗姗来迟。
只喝两杯酒便早退。
在奉德帝的亲自过问下,太医署所有?的御医齐聚宴殿不远的东阁,给河间?王看腿疾。
*
谢明裳坐在东阁花厅里,手边一盘宫里御膳房出品的油酥鸭卷饼。
制作得工艺顶顶精致,可惜放凉了,入口不大好吃。
这次设宴地点?就在太清池边,距离东阁不远,隔着水面可以听?到飘渺乐音。
宫里太清池,连通渭水,从城北流向城南,穿行过宫里。据说每年?夏季清理池泥,都能打?捞出几具宫人尸体……
谢明裳默默腹诽:“难怪顾淮不放心。”
东阁临水。
她此刻坐着的地方往窗外可以眺望一片水面。
如果有?人不怀好意,把轮椅往湖里推……也就眨眼的事。
顾淮等十名王府亲卫,如临大敌地守候在东阁。
……
东阁里压抑而安静,只时不时响起几个苍老的声音询问病情,讨论药方,偶尔激烈争论几句。
看样子,没一两个时辰不得结果。
宫宴会从午后持续到傍晚。亮灯之?后,千盏河灯飘满太清池,顺水流出宫墙,供万民捞取祈福。这场宫宴才收尾。
入宫之?前,众人商议过,白日?里时段相对安全,日?落后危险。
东阁目前还算安全,她今日?有?旁的事做。
如果她留在东阁的话,鱼饵不入水,钓不出大鱼。
顾淮此刻守候在内间?,两边视线碰触,谢明裳随意一挥衣袖,难吃的油酥鸭卷饼便砰砰掉落地上,瓷盘在青砖上摔个粉碎。
正在聚精会神诊断的太医们猝不及防,几个人影颤巍巍起身赔罪。
内侍惊喊:“哎哟!老太医的银针下歪了!”
萧挽风低沉愠怒的嗓音自东阁内间?传来:“何事喧闹!”
谢明裳“慌乱”起身,冲着纱幔遮掩的内间?方向,娇娇柔柔地喊:“惊动了殿下,罪该万死。妾不甚摔破一个盘子……”
“废物误事!”萧挽风冷冷道:“滚出去外头站着。别?待在屋里碍本王的眼。”
谢明裳捂着脸,“是……”委委屈屈退了出去。
走出去二十来步,回头瞪一眼,低声嘀咕:“好凶。当这么?多?人面骂我。”
清秀宫人守候在殿外,轻轻地一点?头,“谢六娘子?端仪郡主有?请。”
“是我。她人在何处?”
“太清池边,假山凉亭。距离东阁不远,沿水走一刻钟便到。”回身快步往前带路。
两边顺利接头,谢明裳松了口气,端仪送来的一对大白鸽子实在好用。
昨日?鸽子来回飞一趟,便约好了今日?宫里见面的时机。
太清池水清澈,宫人忙碌在河边准备灯笼,远处影影绰绰立着不少朝臣,应是赴宴吃喝尽兴,出来观看放河灯的盛况。
“今日?赴宴的官眷夫人们都在河对岸。”领路宫人低声道:“需得过桥,六娘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