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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萧挽风从后抱住她?,按着她?,低沉的言语安抚她?。

她?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听得耳边高低起伏的声调和话语中隐含的力?量。

出奇的冷静感染了她?,仿佛暴风雨中一块屹立的礁石,她?站在礁石上。激烈挣扎甩脱的动作逐渐减弱下去。

深夜闹腾的书房终于安静了。

很久之后,等她?自己五识回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按在他的肩窝,他的手在缓缓地?安抚她?的后背。

她?靠在男子坚硬有力?的肩胛骨边,仿佛被激怒的幼兽,正狠狠地?撕咬他的肩头。

口腔里全是铁锈味。

血流了满肩膀都是。

鼻下全是浓郁的铁锈血气味,谢明裳被呛得咳嗽起来,牙关松开,萧挽风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肩头又开始汩汩流血不止。

“咳咳……咳……”她?捂着嘴,跌跌撞撞下床倒水。

头晕的厉害,只?倒小半杯,倒洒出去大半杯。她?颤抖着手喝水。

萧挽风按着肩膀,肩头还?在流血。他迅速起身,把站立不稳的人抱回床里。

“头晕?还?是想不起?”

谢明裳剧烈地?摇头。

薄薄一层遮掩纸被撕下,她?想起太多太多。但混乱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蹲在黑暗里的庞然大物依旧在凝视着她?。

她?精疲力?尽,说?不出话,只?能抬起手,歉疚地?抚摸萧挽风流血不止的肩膀。

被她?救下的少年郎,跟眼前男人的眉眼有八分相似,但神情绝不相同?。

她?混乱地?想,是他吗?

萧挽风误会了她?剧烈的摇头动作。

他低低叹口气,抬手蒙住她?的眼睛。

“是我?催逼得太紧。慢慢来,不着急。”

“你累了,睡吧。”

谢明裳精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她?碰触到了黑暗中隐藏的庞然大物。她?想起了关外?的母亲。

鹅蛋脸,白皙肤色,琼鼻,樱唇。生得极为美貌,又带几分娇憨,高兴起来载歌载舞的母亲。

也想起了她?在关外?的父亲。

他的无头尸身躺在河岸,鲜血从脖腔汩汩流淌,汇入血河。

第82章 (修)这是十四岁的她,……

晨光映亮内室。

竹帘拉下,几个人?影在外间晃来晃去,说话的?似乎是严长史。怕惊扰了休息的?人?,刻意?压低嗓音。

谢明裳困倦地伸手往旁边摸,摸了个空。床边冰凉,陪她睡下的?人?应该起身有一阵了。

缠绕在手指头的?发尾不知何时抽走的?,只剩下凌乱一两?根。

她在黎明微光里抬起手,打?量手指间缠绕的?发丝。

严长史还在回禀:“……昨日?审了两?个时辰,赶在宫门落钥前,把黄内监送回宫去。对宫里的?说辞是,河间王府设宴招待宫中来使,耽搁了时辰。”

“当然,说辞而已。宫里随行七八人?,昨日?黄内监拉出去杖刑,瞒不住他?们。”

“黄内监的?供词在此。”严陆卿奉上满满几十张口供:

“供出的?宫廷阴私事不少,但于我们有益处的?却不多。”

竹帘放下,隐约现出萧挽风宽阔的?肩背。他?抬手接过口供,右手略一动,严陆卿骤然惊道:“殿下肩膀在渗血……”

“无事。”萧挽风不甚在意?,继续翻看口供。

黄内监供出多少,并不要?紧。

“最有用的?供词,昨日?他?已当众喊出口了。”

昨天把黄内监拉出去刑杖,绝望之下,他?当众崩溃大喊:

【奴婢知道许多宫里阴私事,冯喜老贼以为我不知情,其实我知晓啊!】

【愿意?说给殿下,只求免死!】

绝望大喊而出的?这两?句,才真正致命。

利用得当,可以攻心。

黄内监在宫里毕竟也算有地位之人?,随他?传旨的?宫人?迫于威吓,或许会?隐瞒不报。

萧挽风问:“有什么法子,把这两?句传去冯喜耳中?”

严陆卿想了半日?,忽地失笑:“殿下的?后院里,不是供养着一双眼睛?是时候用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萧挽风吩咐顾淮:“传穆婉辞来书房。”

顿了顿,又额外叮嘱:“叫她带盒胭脂来。”

竹帘后人?影晃动,谢明裳望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

辰时正,天光大亮。胡太医如常进书房请平安脉。

萧挽风坐在罗汉榻边,衣袍袒露。

胡太医忙碌地止血、敷药,又取来纱布,层层裹住他?肩头新添的?咬伤。

亲兵清扫出满簸箕的?碎纸片,惋惜地拼凑半天,但撕得太碎,只有几幅小像幸存。

谢明裳趴在窗边,继续专注地作画。

这回画的?,还是骑骆驼的?鹅蛋脸妇人?。浓密长辫盘于脑后,身穿长裙,弯刀挂在驼峰上。

与之前那副撕碎的?不同?,她画出鹅蛋脸后,并不停歇,而是一笔一划地添加五官。

琼鼻,樱唇,双眼皮。眼神灵动,似笑还嗔。

谢明裳放下木炭枝,捧着画像出了一会?儿神。她昨夜清晰地看见这位母亲了。

篝火热闹,歌声?嘹亮。光芒映亮半边天幕,圆月挂在山腰。母亲手持弯刀,正向长生?天献舞。

族中一年一度的?盛事,本该肃穆敬畏的?时刻,母亲却在连串的?旋舞当中一个急停,面庞笑盈盈地转向篝火边,冲抱膝坐着的?懵懂年幼的?她顽皮眨了下眼。

大胆而无畏的?母亲,几乎任性了一辈子,几乎笑了一辈子。

在人?生?最后时刻,流了满脸血泪。

鲜血掺杂泪水,覆盖住美丽的?面庞,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她寻到母亲时,几乎认不出她了。

几片黄叶从窗外飘飘悠悠落在桌上,被?谢明裳拂去。

一盒精致胭脂,摆放在作画的?案头。

她把母亲发髻上的?小花绘出几朵,停笔默想片刻,旋开胭脂盒。

色泽饱满的?胭粉色,是她需要?的?。

抹一点胭脂在手指尖,沾水化开,她以细羊毫笔尖蘸取胭脂,细心地涂抹画像的?嘴唇,勾出上翘的?形状。

顾沛送朝食进书房。摆放上桌时,顺带瞄两?眼桌上摊开的?画,惊叹:“娘子在画顶好的?美人?图哇——”

话没说完就被?谢明裳剜了一眼。随手捞起白纸,蘸着胭脂飞快写下几个字,纸团扔去顾沛身上。

顾沛莫名其妙打?开纸团,念道:“聒噪。”

“……娘子,我在夸你呢?”

“等等,娘子,你怎么改扔纸团骂我了?平日?不是直接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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