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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叔当众说出那句“爹虽然也疼爱你弟弟,还是偏疼你多几分”,听在谢玉翘耳里,仿佛琼台仙乐,当即感动得?潸然泪下。

谢二婶鬓发散乱地坐在地上,头上金钗掉落在地上都忘了捡。瑄哥儿随她跌落青砖地,顿时?摔得?疼醒了,抱着?母亲哭起来:“娘!”

谢二叔喜气洋洋揽过女儿的手臂,仿佛揽住护身符一般,急吼吼要坐回车里,迭声催促连夜赶路出城,别等到天亮了。

谢玉翘挣脱父亲的拉扯,回身跪倒在母亲面前,心中极度歉疚。

毕竟,这是生平头一次,她主?动舍弃了母亲。

“娘……”

谢二婶眼神发直,瑄哥儿的哭闹在她这处罕见地失了效。

她把瑄哥儿塞去女儿面前,逼问女儿:“你当真要你爹?不要你弟弟?你弟弟不会拖累你一辈子。拉扯他五六年,他就长大了。等你弟弟长大了,娘家有人撑腰,你嫁去夫家才能抬得?起头。”

谢玉翘深深地低下头去,大礼伏地,哽咽道:“孩儿对不起娘。对不起、对不起瑄哥儿。”

谢二婶嘴唇颤抖起来,咬牙说,“好,好。”当面抬起手掌。

谢玉翘肩背一颤,直觉要挨打,强忍着?跪倒不动。母亲的巴掌没有落在身上,却抚过她头顶乌发。

谢二婶紧抱着?哭闹的小儿子,揪着?女儿头发凑近她耳边,急切地说:“听着?,你谁都别选,索性带着?何妈妈出城去!千万别选你那老子!他只会祸害你!你带何妈妈回老家还有活路,你跟你老子同回去,那老货铁定把你高价卖了!”

谢玉翘瞳孔剧烈震颤,听母亲飞快又急促地附耳叮嘱她。

“你老子说话?没一句真的!他偷拿你两块金饼,从?头到尾瞒着?我不说!三块金饼,我只见到两块!那老货外头有不止一个姘头!指不定拿你的金饼,贴给了哪家姘头!他在外头烂赌烂嫖,这么?多年我忍着?不说。以后没我盯着?,他更肆无忌惮,你随身带的钱财,跟着?他,你半文钱都留不住!”

谢玉翘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难以置信,“我爹爹他……”烂赌烂嫖?外头有不止一个姘头??拿她的金饼,贴了外面的姘头?!

谢二叔隔几步等候片刻,感觉不对,喝道:“你个老货,跟女儿嚼什么?舌根!”

谢二婶把泪花恶狠狠憋回去,急促对女儿继续吐露:“他一直嫌你在京城嫁不出去,丢他的人,要把你带回老家许配人。”

“他自己的原话?说,哪家出的聘礼高,就嫁哪家。我死活不肯,老家那些?名堂我还不知?聘礼出越高的,都是白发老头娶续弦,继子们的年纪比你还大!莫怪我这两年催你催得?凶。你在京城嫁出去了,你老子也就不会打你主?意了——”

谢二叔冲过来又搡一把老妻,拉扯谢玉翘起身:“玉翘,别理她,跟爹走。”

谢玉翘泪眼模糊。几乎失去站起身的力气。耳边是瑄哥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水雾朦胧的眼帘里,一个窈窕身影起身挡在谢二叔面前。

谢明裳抬手拦阻:“二叔,别拉扯五姐。五姐的袖子都要被你扯破了。”

谢二叔手上松了几分力气,还不肯放开?女儿,讪讪说:“不会。这不是眼看着?要四更末了,等天亮了不好出城……”

谢玉翘猛地爆发了。

她一下子挣脱父亲的拉扯,扑到谢明裳身上:“我不走!我留下!”

谢明裳并不意外,轻轻地回抱一下五姐,盯住面色焦灼的二叔。

“玉翘自己不愿意走。马车空出来了。”

她无事人般询问:“现?在登车的只有二叔自己了。二叔独自出城,可使得??”

谢二叔想也不想,连声道:“使得?,使得?!”

谢明裳扬声吩咐:“送二叔独自上马车。人自己要走,我这做侄女的留不住。”

紧闭的厅堂门?打开?,谢二叔一刻也等不得?,伞都不要了,疾步往大雨里奔。

谢玉翘木然坐在木椅上。谢二婶抱着?儿子哭,边哭边骂,“老天无眼啊!六娘,怎么?我们娘儿三都留在京城里,那老货却独自送出城了呢。他带走了我们二房所有的细软啊!!”

“二婶莫急。”谢明裳慢悠悠说:“车不是还停在前院么?。叫人把细软箱笼拎下来便?是。”

说着?便?扬声吩咐亲兵去车上抬箱笼。

大雨里传来谢二叔的叫喊声。

“别动细软箱子!留下几个!至少留下一个箱笼!我随身钱袋子连雇车费用都不够啊!六娘,给二叔留一个箱笼——呜呜呜。”嘴里又堵上布了。

谢明裳仿佛压根没听见般,给五娘和自己的茶杯添热水,低头啜了口温香的茉莉花茶。

“还是那句话?,出城避祸的未必是好事,留下的未必是祸事。”

“二叔坚持独自出城避祸,就让他出城。至于二房的细软么?,当然留给二婶你们娘三个。”

她放下茶盏,“谢家家务事乱得?很?。劳烦常将军了。河间王府筹备了几车军用粮草物资,天明送去城外大营,马车出城的正当理由便?有了。”

常青松一拱手,“如此甚好。”大步走出厅堂外。

谢明裳吩咐备车,把二房的细软箱笼提进王府马车,准备送回谢家。谢二婶千恩万谢地抱着?瑄哥儿出门?上车。

抱着?儿子走到门?前,谢二婶脚步忽地一顿,回头望向?厅堂里垂头坐着?的女儿。迟疑片刻,喊:“玉翘,跟娘回去?”

谢玉翘忽然捂住了脸。

人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关窍,从?木椅上滑下去,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第110章 有钱在城外好办事。

谢二婶等了片刻,等不得女儿来,喃喃道“这?丫头犟什么?瑄哥儿沉得很。瑄哥儿,我们?去车上等阿姐。”不再等候,当先出门去。

谢明裳蹲在大哭不止的玉翘面前,“今夜一场好戏,看清了?”

谢玉翘完全看清了。

父亲心里没有他们?,连瑄哥儿也没有,一颗心只塞满了他自己;母亲心里也早没了父亲,满心都是瑄哥儿,偶尔留一星半点边角地方给她。

谢明裳安抚地拍了拍五姐的手背。

“有没有发现?你娘对?你,和对?她自己,其实是一样的。”

谢家?二婶,从?头到尾没提出过,她自己上马车。

二婶这?样的妇人,早习惯了把?男人放在前头,夫君指望不住便把?全副心思扑在儿子身上。遇事?不假思索地舍弃自己;也同?样如此地要?求她的女儿。

和二叔争吵不休,也

是为了维护她儿子。

谢玉翘含泪道:“遭逢这?样一对?爹娘,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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