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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地压下?去,摆出一副国泰民安的气象,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牵扯那么?多性命,影响如此?深远的一桩国事,如何能装作没发?生过?!”

朔州军镇,每年祭日前?后,家家门?前?竖起招魂白幡,户户都在祭奠亡故的亲人,那几日镇子上扬起的香灰比沙尘还大。

“疑窦不平,人心浮动?,国岂有宁日?今年有辽东王叛乱,明年、后年,还会有其他的叛乱。”

“殿下?这次从?朔州大营入京,比夺权以自保更重要的,还有第二个?目的:

把桩桩件件不能提起、不被记录的旧人、旧事,重新提起。今上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殿下?欲掀起这层太平皮。”

严陆卿侃侃而谈,谢明裳不作声?地耳听着,听罢点点头:“原来如此?。好一句‘掀起太平皮’。听明白了,谢严长史解惑。”

严陆卿说得口干舌燥,咕噜噜喝下?半碗茶水,“事态紧急,未能提前?知会,娘子不见怪就?好。”

谢明裳手?里的红色小旗啾一下?,笔直插进沙盘上一圈小砖代表的皇城内苑。

“不怪你。等你家主上回来了,我找他算账。去睡了。”

起身?就?走。

严陆卿懵了一瞬,追出去喊:“算账……算何账啊,娘子?主上殚精竭虑,也是为了替贺帅平反,追究龙骨山大败的真凶啊。”

谢明裳不回头地道:“我昨晚见着他了。今天的行动?打算,哼,他一个?字没跟我提!净说废话了!”

两人交谈的短短几句言语,净说些不相干的废话,什么?人群里亮闪闪的,像金子发?光……

等等,细想起来,废话都没说完十?句,她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直接把她拉上床,之后就?翻来覆去,贴来贴去了!

他甚至连一句“许久不见,甚为想念”都没说!

气鼓鼓地踏进晴风院前?,谢明裳又回身?去看北边天幕反常的红色。

那是满宫室灯火透亮映出的光芒?亦或是宫室烧毁的熊熊火光?

五百兵入京逼宫……京城里驻扎各路禁军上万!

即便打个?出其不意,还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风险。

如果今夜不能迅速入宫平定事态,等各处驻扎待命的禁军回过神来,就?有大麻烦了。

“睡醒再说。”谢明裳继续往院子里走,和急迎上来的兰夏和鹿鸣互道安好,在她们的簇拥下?进主屋。

事已至此?,箭已离弦,着急有何用?静候其变就?是。

她索性还去洗了个?热腾腾的澡。

路上长久奔波而疲乏不堪的身?体泡在大浴桶里,眉眼彻底舒展开来。

两只雪白手?臂靠在木桶边沿,谢明裳心里翻来覆去默想的,还是那一句“掀起太平皮”。

替贺帅

平反,追究龙骨山大败的真凶。

上千个?日夜过去,京城歌舞升平了五年。

原来还有人记着。还有人较真地追查,试图把沉入水底的真相捞出水面。

白色蒸腾的水汽里,谢明裳仰起头,无声?地笑了下?。

哗啦水响,她自木桶里湿漉漉地起身。擦拭干净自己,又抱起刀鞘,开始仔仔细细地擦亮弯刀。

————

火把熊熊,照亮内廷宫阙。

大批宫人惊起,惊慌失措地躲藏在各处阴影暗处,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不知来处的将士披甲执锐,急奔过宫廷殿宇。

远处偶尔传来一阵呐喊搏斗声?,很快又陷入长久的寂静。

今夜入城的,远不止五百精兵。

明德门?顺利开启,继五百轻骑之后,一千铁甲重骑入城。

这是来自朔州大营的绝对精锐,萧挽风麾下?直系兵马。在黄河北岸击垮了突厥主力,又随主将南下?,直入京城。

宫门?下?钥前?夕,奉德帝人在寝殿。起先,他听禀告说,裕国公提前?返京,人在皇城门?外?紧急求见。有前?锋营相关之重要军情?,求见面圣,请求定夺。

当时,奉德帝噙着笑,摊开御案镇纸下?镇着的一张空白绢帛,提笔写下?“驱虎吞狼、虎狼齐灭”八个?大字,对左右笑说:

“朕这位国公的性子,朕是知道的。他上赶着主动?觐见,必然报好消息来了。传他进殿。”

左等右等,没等到觐见的好消息,却有内侍跑入内殿,哭哭啼啼地跪倒:“大事不好,皇城门?下?喊门?的不是裕国公,是河间?王!借口觐见,领兵冲入宫门?,河间?王要造反啊,陛下?!”

奉德帝难以置信,暴怒惊起:“他敢!”

然而,短短片刻间?,“河间?王叛军”已旋风般攻破几层防御,直奔寝殿而来。众多将士们怒吼:“除国贼,清君侧!”

“河间?王被奸相所害,险些战死!前?锋营几乎全灭!将士浴血奋战,被国贼背后暗害!”

“禁军儿郎们让路,吾等不欲对战!河间?王求见圣上,除国贼,除奸相!”

匆忙奔来迎战的皇宫千羽卫禁军迟疑起来。

有千羽卫校尉小声?指点:“河间?王找林相晦气?林相不在内廷啊,各位去外?皇城的政事堂寻他……”话音未落就?被毫不客气按倒在地,“缚了,卸兵器!”

哗啦啦卸下?大批兵器。

火把晃动?,奔跑中的甲胄震响。门?户紧闭的内殿当中,众内侍面色如土,耳听奔跑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光明晃晃映上了内殿窗棂。

奉德帝高坐在丹墀御座之上,冷声?道:“朕这位好五弟,自小性情?孤戾,不似宗室众儿郎。鹰视狼顾,动?辄噬人。朕早知道,他会有谋反之日……朕早该除了他的。”

大殿内一片死寂,除了他自己嗡嗡的回音,并无任何声?响。

奉德帝抬高声?音:“冯喜,人呢。”

蟠龙柱后转出一个?人影,冯喜跪倒在丹墀下?,“老奴在此?。老奴陪伴圣驾。”

“出殿去。”奉德帝冷冷道:“替朕传话给河间?王。”

“老奴遵旨——”

“去,当众高声?地传:河间?王萧挽风,并非邺王之子,亦非高祖之血脉。其母邺王妃,失陷于突厥乱野中一日一夜,归而有孕。其父邺王隐忍家丑,将此?子抚养长大。”

“逆贼萧挽风,冒领宗室萧姓,血脉不明之奸生子也,何敢动?摇我社稷?”

奉德帝把心中积蓄已久的毒液吐露了个?干净,大为畅快,喝道:“你这老奴可听清了?为何还不去殿外?传话?”

冷汗一滴滴地,从?冯喜的额头滴落金砖地面。

冯喜带着哭腔哀求:“老奴奉命出殿传话,触怒了河间?王,老奴就?回不来了。老奴侍奉陛下?二十?余年,忠心耿耿,老奴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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