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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反握住谢明裳的手,往前走出几步,谢明裳边走边回瞥。
君兰泽垂首长跪在门边,仿佛黄昏暮色里一抹幽魂。
萧挽风迎面走去端仪面前,抛下一句话:
“想?留他性命,一辈子?把他留在大长公主府,今生不要出门。”
端仪盈盈拜倒道谢,起身走去耳房门边。身后?响起低声而急促的细语。
隐约听端仪问:“一辈子?不出大长公主府。诚心悔过,抛却从前旧姓,赐你新名,在藏书?阁整理书?册古籍。你做得到么?”
君兰泽凄凉道:“隐姓埋名,抛却前尘……罢了。兰泽愿终生服侍郡主。只愿郡主待我如从前。”
谢明裳转过回廊,轻声感慨:“阿挚对君兰泽还有旧情未了。如果?他当真能做到诚心悔过,抛却前生,这条命就?留下吧。”
萧挽风嘲讽地弯了弯唇线:“君兰泽做不到。”
他一定听说了莫驸马的故事?。不止效仿求救,还心想?着迎娶贵女?,借势乘风起,重振君家?门楣。
“此人不能留。”
寒风里遥遥传来的交谈话语突然中断了。
端仪沉默了很长一阵,摇头道:“不可能待你如从前。兰泽,君家?犯下大错,你我回不去了。我知你爱书?,愿收留你入大长公主府,于藏书?阁整理古籍书?册。但那藏书?阁,我不会再去了。君郎,就?此长别,祝愿安好。”
身后?又寂静了片刻,端仪拜下起身,正要离去时,君兰泽的声线激动起来:“兰泽实想?不到,郡主如此薄情!如此安排兰泽,与幽禁终生有何区别?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廊子?下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声。谢明裳听得不对急回头,远远地见?端仪的手腕被君兰泽扯住不放,君兰泽跪倒在面前声声恳求。
端仪慌乱挣扎几下,挣脱不开,忍泪哽咽喊:“你求我救你性命,我已求了五表兄留你性命,你还要作甚!”
谢明裳扬声喊:“阿挚!可要我帮手?”
扯着裙摆小跑出两?步,才转过廊子?转角,视野里却出现了一片鲜亮摇曳的石榴红长裙摆。
大长公主牵着商儿的手,从另一侧花道漫步而来,远远地打量廊子?下的争执,也不知看多久了。
“阿挚。”
大长公主出声发话,短暂的混乱顿时停止下来。四周仆妇亲卫齐齐拜倒。
君兰泽也急拜倒。被他扯住不放的手腕衣袖这时才松开,端仪低头整理凌乱衣裳。
大长公主远远地扶额叹息:“还记得为娘的话么?快刀斩乱麻。”
“阿挚,忘了你父亲的教训么?”
端仪忍着泪,道:“女?儿明白。”深深万福起身。
君兰泽还在大礼拜倒不起,苦苦恳求大长公主,念在和郡主交往多年的深情,成全他
和郡主,发誓他日后?必定好好服侍郡主。
大长公主神色不动地听着,等君兰泽发愿完,吩咐下去:“看在阿挚对你情谊的份上,许你全尸。来人,取鸩酒,赐君家?郎君一杯。”
端仪一咬牙,不回头地疾步离去!
——
回王府的马车在街上缓行,不等到长淮巷,天色已黑透了。
商儿趴在谢明裳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谢明裳心里堵得慌,想?说话。
她掀起车帘子?,趴在窗上喊:“挽风。”
高大黑马喷着响鼻小跑近车边,视野里出现萧挽风轮廓锐利的侧脸,“有事??”
没什么事?。找人说话不算事?。
车帘子?掀开,一个趴在车窗边,一个骑马跟随,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说。
“眼看着两?边情投意合,又眼看两?边分歧日深、吵吵闹闹,想?过他们或许会分开,却料不到今日的局面。”
谢明裳叹息说:“京城这鬼地方被人下了咒?好事?多磨,鲜有善终。我入京五年了,就?没见?过几家?关起门来欢欢喜喜过日子?的。”
萧挽风不说话。
谢明裳追着他问:“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萧挽风当然不觉得京城被人下了咒。
“无非是?私心太多,纯粹太少。”
他拢缰绳在街上缓行,“天子?皇城,权势所在,人人都想?做人上人。各个上敬权柄,下敬衣冠,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马背上黑黝黝的眸子?转过来,隔窗看了眼车厢里困倦得东倒西歪的商儿。
“不踩着旁人上去,把千千万人踩在脚下,如何做人上人?”
“即便把千千万人踩在脚下,却也免不了被其他人踩在头上。今日踩别人,明日被别人踩。汲汲复营营,居高位而心凄惶。如何高兴得起来?”
两?人边走边说,边听边琢磨,谢明裳觉得有道理。从公主府出来便郁郁的神色逐渐舒展开。
“私心太多,纯粹太少。确实。”她喃喃道:
“犯下斩首死罪就?想?着保住性命。眼看能保住命了,又想?要更多。端仪在他眼里是?什么,通天路?”
萧挽风道:“脚下石。”
风平浪静时万般皆好,置身烈火才辨出金铁。
谢明裳出神想?了好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趴在车窗上下打量。
“稀罕事?。都说你话少三句定生死,许多人见?你张嘴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今天居然冒出好长一篇大论,看来是?有感而发了?”
萧挽风神色不动,拍了拍乌钩的鬃毛,示意爱马行慢些。
“夸我还是?骂我?”
谢明裳说:“你猜。”把窗帘子?放下了。
车里响起商儿的声音:“五婶婶,冷。”
风里传来谢明裳哄小孩儿的清脆嗓音:“春捂秋冻,商儿穿得不少了。身上觉得冷,那是?动得少。下车以后?跟我活动活动,打一套五禽戏,叫身上暖和起来,好不好。”
商儿应下,又好奇问:“五禽戏是?什么呀?”
“五禽戏就?是?五种动物嘛。虎,鹿,熊,猿,鸟。中原老祖宗的发明,模仿动物强身健体?。来,商儿,学个老虎。”
车里传来认认真真的一声嚎叫:“啊呜~~~”
谢明裳这趟回程兴致始终不大高,冷不丁被商儿一嗓子?笑?喷了:“让你学老虎的动作扑人,谁让你学老虎叫哈哈哈……再来一次,学个老虎扑。”
车外跟随的众王府亲兵各个面无表情,强憋,不敢笑?。
萧挽风扫过摇晃的车布帘,眉眼间的冷冽锐意渐渐舒展开。
即将登基的小天子?,身份贵重至此。依旧喊“商儿”,当做寻常六岁孩子?看待的,京城也只有她一个了。
掌灯时分,马车停在灯笼大亮的王府门外。萧挽风站在车边,把商儿抱下车。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