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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努力挺直脊背,若无其事抬头朝钟虞看去。

对于钟虞,柳眠始终记得在商场的那回眸一望,那样狠厉肃杀,虽然他装作无事,但心底还是畏惧的,尤其是知道自己长相不如这人,在赵德青和程杰眼中,也不过是个长得像但骨头软的替代品。

即便知道蒋绍言跟柳眠无半点瓜葛,但不妨碍钟虞觉得心里不舒服,除却那股酸意,他对柳眠却讨厌不起来,很难说为什么。

他隐隐有种感觉,柳眠是被强迫的。

坚持不过一分钟,柳眠突然又泄了气,弓背弯腰,那张精致的脸凄惶一笑,比哭还要难看:“其实我今天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看看蒋总好不好,我没其他心思,真的。蒋总是个好人,我是想给他澄清的,但是他们不准我说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们是谁?”钟虞出声打断。

柳眠愣了愣,睁着一双惶惑的眼。

钟虞又问:“是赵德青和程杰吗?”

这两个名字又叫柳眠应激地颤抖起来,杯子彻底拿不住,咣当磕在桌上。

钟虞继续问:“是不是赵德青逼你?”

柳眠眼睛便一下子红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是、是,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我本来当模特拍照能挣不少钱,但是我家欠了债,我需要更多的钱,他们就说服我跟我签约,说让我做明星,但什么活动都不给我接,然后又叫我去陪人,我真的很需要钱我才会答应的……”

他颠三倒四,嗓音如撕裂般,比刚才还要沙哑:“我就被送到了蒋总办公室,但他根本连看都没看我,我也没有其他心思,真的,我不敢有,我知道蒋总心里一直有人,我——”

柳眠回忆那段往事,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人就是你对吗……”他喃喃,帽沿下一双眼朝钟虞望去,竟有些痴了,“你是大律师,有颜值有才华有能力,还有自由,我好羡慕……”

钟虞面露嘲讽:“如果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柳眠却没听进去,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在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身下承欢的日夜,发出自己都恶心的声音。

他甚至一度害怕等那些男人上够了他,觉得他没了利用价值,会不会像没用的皮球把他踢到一边。

他突然就忍不住了,双目湿透,声音发抖:“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因为我贪心吗?可我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同样的问题梁栩也问过,没有做错,却要承受伤害。

那张修饰过的脸已然花了,颓了,也塌了,钟虞沉默地看着,将纸巾盒推过去:“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梁栩,柳眠,因为出众的外表,被当做筹码,当做玩物,当做工具,在赵德青威逼利诱面前,又有几个人能保全自己。

“希望你有勇气把遭遇的一切说出来,让伤害你的人受到惩罚。如果需要律师,可以找我。”

递过去一张名片,钟虞起身走了。

门开了又关,包间安静下来。柳眠愣了许久,直到一壶茶都凉透,他才抖着手拿起那张名片。设计朴素,正面是钟虞的名字和电话,翻过来再看,却是一愣。

他看到了一行手写的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柳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抖着手查了一下,当看懂含义后,突然间泪水夺眶而出。

手指掩面,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来,一滴一滴,滚烫热泪就这样砸到了桌面上,变得冰凉。

*

回去酒店,钟虞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向晚,他许久没睡得这么踏实,躺在床上罕见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一会儿红艳艳的晚霞,这才抓过手机。

手机在睡觉前静音了,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蒋绍言的,还有条信息,叫他方便了回电话。

钟虞回了过去,那头传来蒋绍言的声音,问他在做什么。

“我在酒店,刚睡着了。”钟虞道。

蒋绍言嗯了声:“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钟虞顿了顿,说行。

算了算蒋绍言到的时间,他下床,一件件脱光衣服往浴室走,拧开花洒洗澡。

这个澡洗得比平时更长,也更仔细,直到皮肤被热水冲刷得一片通红,才关水出来,拿过浴巾从头到脚擦干又扔到一旁,走去衣帽间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箱子就随意敞开放在地上,钟虞蹲下从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件用衬纸包着的衣服,小心打开,正是之前在裁缝店买下的那条红裙子。

在他准备回纽约收拾行李的时候,对着这条裙子思考了好久,到底没舍得扔,只把占地的盒子丢了,裙子拿白色衬纸包着,小心地叠放进箱子里。

裙子展开,对镜照了照,感觉腰身似乎大了。钟虞将裙子穿上,丝绸的料子将被热水湮红的皮肤一寸寸包裹,最后伸手到脖子后面系上了带子。

腰身的确是有些大,没想到这段时间他竟瘦了,不过好在大的不多。

钟虞凝视镜子里的自己,脸颊酡红,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半湿的头发也比平时黑亮,侧身看去,整片脊背裸露出来,能清晰地看到两片凸起的肩胛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房间开了暖气,这样穿也不算冷,但他却感到一股酥麻从脊椎窜到了头顶。

衣服穿好,他又拿了个面具戴上,黑色蕾丝的质地,围了一圈花边,正好遮住了小半的额头还有眼周的皮肤。

时间差不多,蒋绍言应该快到了,钟虞走到吧台倒了一杯红酒,刚要喝就又接到了蒋绍言的电话。

蒋绍言声音充满疑惑:“你住哪间房?怎么不是之前那间了?”

钟虞这才想起来,他退房又重开了一间,蒋绍言还不知道,估计还去了之前的那个房间。

这傻子。钟虞笑了一声。

蒋绍言想起刚才,他敲门后满心期待等门开,门的确开了,里面却是个三大五粗满嘴络腮胡的老外,面面相觑半晌,他用英文道了句抱歉就赶紧走人。蒋绍言不禁也笑出声,狎昵地催促道:“到底哪个房间,快告诉我。”

钟虞本想说堂堂大总裁敢跟人公开叫板打收购战,怎么连他住哪间房这种小事都要问,一转念,还是不想再在两人之间制造任何障碍,便把房间号说了出来。

挂了线,钟虞晃晃酒杯,仰脖一口饮尽,随即便感到那酒入喉穿肠,在身体里腾起一股热。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上,只留玄关的一盏,又打开门,留一条窄缝,最后甩掉拖鞋,赤脚走到落地窗边,背门而立。

夜幕降临了城市,抬眼是片片星光,低头是盏盏灯火,远处横穿的那条江在夜幕下无声涌动。

裙摆垂落脚边,面具覆在脸上,钟虞静静等待,他平时酒量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明明只喝了一杯却心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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