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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崇训才从山石后转出,脸色发白,抱着琴回到渡月山庄,端坐在榻上,叫来小厮墨雨,咬牙道:“你都知道了?”

墨雨不明所以,回说:“郎君问的是哪件事?”

崇训冷笑一声:“你公主主母找男宠的事情?阖府上下,只瞒着我一人,当真是好啊!”

墨雨见崇训形容神色,便知事发,忙跪下磕头,说:“奴婢只管伺候郎君,并不知道这些。”

崇训冷哼:“你自然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说,你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墨雨才战战兢兢回:“详细的奴婢不清楚,只听说那府里的延秀郎君隔了几天就过来,又是吹箫,又是跳舞,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崇训一听,气道:“好啊,好啊,俗话说家贼难防。”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与兄弟吃宴,总有人莫名其妙地看他,仿佛是“怜爱般”,且欲言又止。那时他以为是与公主分居传到了外头,故而不曾理会。

原来应在了这上面。崇训起身,气得墙上拔出剑来,说:“待我杀了这没人伦的混账王八崽子!”

墨雨忙一把死死抱住崇训的腿,哭劝道:“郎君,息怒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小郎君和小娘子啊!”

崇训闻言,脚步一顿,重重叹了一声,无力地跌坐在榻上,失魂落魄。

植儿是他亲手带大的,便是荣娘出生时间不好,也是他日日期盼的女儿,若他杀了人,自己偿命也就罢了,只怕连累这两个小的,还有她……

“咚”一声,剑落在地毯上。崇训支着头,无力问:“那混账如今在府里?”

墨雨垂头不语,崇训狠狠一拍桌子,他心肝一颤,结结巴巴回:“奴婢……奴婢不知……啊,在青竹园。”

崇训冷笑一声,起身踹了墨雨一脚,气冲冲往青竹园去了。

此时天光大亮,崇训走过白石甬路,推开阻拦的侍女,一脚踢开门,只见室内烟紫纱幔被带进的风吹皱,石榴红裙随意搭在案上,露出大片酒污。

“我猜的没错的话,武延秀你这个混账东西就在我妻子的榻上!”崇训压抑着怒火,骂道。

武延秀闻言从榻上起身,掀开帐子走出去,笑说:“武家的男人想要什么就去争,你也是排行第二,咱们并无区别,只是你比我幸运些罢了。

现在你与公主分居,天南地北地住着,仅剩下纸糊一样的名分,怎么你要拿我抓我?”

崇训冷笑一声,说:“是我将公主从重光门迎娶过来,你是什么

东西,不过是地痞无赖罢了。”

武延秀哈哈笑了一声:“我比你英俊,比你能歌善舞,比你会讨公主欢心。”这话一出,两人都看向帐内。

逃避可耻,且此刻又无用了。

裹儿披了衣裳,赤着脚走下来,先对战战兢兢的侍女说:“给外面的人说,去值房给我告个假,就说身子不适,晚些再去。你们也都去吧。”

侍女们都下去了,裹儿这才看向二人,崇训神色不忿,武延秀则得意洋洋如同打了胜仗。她道:“你们去外间坐着,我换了衣服过来。”

武延秀自然听裹儿的话,立刻从衣桁上取了袍子,一边走一边系带子,与崇训错身时,朝他得意一笑,气得崇训握拳向他脸上砸去。

武延秀忙躲开,往后一跳,回头对裹儿告状说:“公主,你看他!”

裹儿怕他们在外间打架不雅观,便说:“你回去吧。”

武延秀叫道:“公主……”

裹儿坚持说:“先回去吧。”武延秀冲崇训冷哼一声,靸着鞋出去了。

两人静默无言,夏末秋初阴晴不定,外面不觉天阴下来,又起了一阵风,竟然霹雳吧啦下起了雨。

武延秀走了,崇训坐了片刻,也赌气往回走,自己在等这个狠心的女人做什么。

她的话都是骗自己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崇训想着,就头也不回地朝雨幕中去了。雨水模糊了天地的界限,侍女们都四处奔散避雨,只有他失魂落魄在雨中走着,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雨住了,不是住了,原来是有人为自己撑起伞来,崇训回头一看,竟然是裹儿。

因着伞朝自己倾斜,她身上的纱衣裳登时湿了,头上发梢滴下水来。崇训忙握住她的手,将伞推回去,见旁边有个亭子,忙拉着她去避雨。

裹儿收了伞,只见两个人淋得像落汤鸡一般。崇训又气,又怒,又怨,又不忍,道:“你有了合心意的人,又何必来找我?”

外面风雨如晦,吹得草木抱作一团,雨水乱溅,亭中只有方寸之地是干的。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风雨声几乎将崇训刚才的话淹没。

裹儿道:“或许你不相信,除了阿耶和阿娘,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崇训吃了一惊,半响没言语。裹儿转头,盯着崇训,忽然笑了一下,说:“你这个样子怪少见的。”

崇训回了一句:“我没有你胆子大,且又理直气壮。”

裹儿的手抬起搭在崇训的肩膀上,崇训的身体一颤。

她说:“我是女人,也是公主。”是女人会有自己的欲望,公主的尊贵很容易将这些化为现实。

“早在成亲之前,我有这样的准备,但成亲之后,我以为我会和太平公主的驸马不一样。”崇训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伤感。

裹儿只得道:“天意弄人。”

这时雨渐渐停了,侍女急匆匆抱着伞具衣物找到裹儿。“公主,快走,把衣服换了,省得着凉。”

裹儿这才觉浑身冰凉,对崇训说:“一起去换了衣裳吧。”崇训沉默地跟在后面,进了一处空屋。侍女先服侍两人把湿衣服换了,又叫人提来热水,端上姜汤。

两人稍微洗了,换上清爽的衣服,擦干头发,便出来,正好迎头碰上,尴尬无语。

崇训语气生硬说:“我回渡月山庄了。”当初是他要离开,现在平静之后,回想起来,只觉得悲凉中透着荒谬。

他又觉得无趣极了,人家是最受宠爱的公主,论受宠连太平公主都比不上她。太平公主府中男宠如云,叔父何曾说过一二,只不过是一具槁木罢了.

如今他不也是打定主意要当具槁木,怎么就动了气?因而越发觉得无趣,便冲裹儿点头,转身要回渡月山庄。

“别走。”裹儿叫住他。

崇训转身看着裹儿,裹儿张了张嘴,最后道:“我送送你。”说着,便与崇训并肩而行。

出了院子,只见残枝绿叶红花落了一地,石子路被冲刷得晶莹剔透,青苔绿树愈发显得翠艳逼人,蔷薇花瓣上雨珠颤颤巍巍,一股雨后的清香扑鼻而来。

裹儿伸手折了一朵鹅黄色的蔷薇花,越看越爱不释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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