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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步,临湖的亭子里。”

林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望见夜幕暗沉,孤星两点?。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忽至的凉意。



六角攒尖顶的亭子里点?上了灯,着月白菱纹道袍的男人面湖而立,灯笼的光映在他身后,照出一个清贵落拓的背影。

“大爷。”林瑜福了福身,没能听到他应声,心中压抑起来,屈膝跪在地上。

“婢子过来给您请罪。”

这道声音乖巧极了,顾青川侧身,却见她垂着脑袋,唇角抿成了平直的一条线。

若不仔细看,真要以为?这女子是?来认错的。

“请什么罪?”他回过身,淡声问她。

林瑜胸口闷得?慌,她也?想知?道自己来请什么罪,抿了抿唇,道:“婢子做了不好?的事情,惹老太太生气了。”

顾青川笑了声,“爷以为?你会解释些别的,比如说那笔银子。”

林瑜心里一紧,接着下?颌就被扇柄挑起,迎上一双湛黑深邃的眼眸。

“告诉爷,那钱是?你偷的么?”

明明他唇角带笑,眸底却寻不见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深浓墨色,像雷雨天层层叠叠的乌云,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林瑜的警惕心提了上来,她隐隐有种直觉,这个问题必须得?好?好?回答,稍有差池,便是?后悔也?无用了。

对视少顷,她咽下?那句是?,垂低视线,“我没偷别人的银子。”

头顶的压迫感须臾消散许多,一只大掌将她扶了起来。

顾青川温声道:“我知?道了,回去罢。”

他在亭中挑了一盏新点?的灯笼,放在她手上,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如果说是?,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林瑜明白这是?拿话点?自己,攥紧灯笼杆,“嗯”了一声。

顾青川还要去明净堂看望老太太,林瑜独自回了岁寒居。进了内院,满夏迎上来,告诉她净室已经备好?热水。

“累了一日,去洗洗罢,大爷吩咐过,你今晚仍是?回自己房里歇着。”

林瑜说不出一句话,只点?点?头,进了净室。

岁寒居倒是?无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细究起来,她们说话时?还有种微妙的谨慎。

林瑜掬起一捧水,浇在肩头,并没感到半分轻松。



翌日天蒙蒙亮,山腰还笼着一层薄雾,满冬就起了。推开房门,悄悄走到最?里间的厢房门口。

门窗都合上了,但她昨夜看见里面亮有灯烛,雀儿姐姐是?回来了的。

满冬拿出两颗煮熟的鸡子放在门口,静悄悄走到洞子门口,她忍不住回看那一排厢房,原地踌躇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外走,满冬转过身,才迈出洞子门,就被视野中忽然冒出的人影吓一大跳。

“雀,雀儿姐姐,你怎,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为?了无缘无故出现?在我房里的镯子。”

林瑜才说完,满冬几?乎是?不打自招,脸上即刻涨得?通红,讷讷说不出话。

林瑜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幽幽看着她,“我每次出门都会给房门上锁,窗口也?是?向内合上的,只有一次意外。那天下?晌,你告诉我素月姐姐摔伤了,我直接出去,托你关的房门。”

昨日在明净堂对峙,彩云拿出那块碎玉时?,林瑜便知?道了谁是?贼。

满冬低着头不敢看她,手指绞在一起,嗫嚅半天,才道:“我不是?故意要诬陷姐姐,那镯子,镯子一开始就是?碎的。”

林瑜点?头,“我知?道,你只是?没找到我放在房里的银子。”

满冬一下?便楞住了,这件事她分明没告诉过任何人,为?何会被发?现??

彩云姐姐的匣子装着银子和几?块碎玉,她那天拿走银子的时?候太着急,没留神抓了一块碎玉进去。之后又在雀儿姐姐的房里找银子,找来找去,不留神把碎玉落在了那儿。

林瑜走近两步,“满冬,你很缺钱么?”

满冬不说话,一直在摇头。

“那为?什么要偷呢?”林瑜肃声,“偷这么多银子,如果还不上,送到官府是?要杖刑流放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满冬眼泪簌簌流下?来,抓住林瑜的袖子。

“弟弟要,要上私塾,上了私塾以后就能当大官。娘说这钱是?借的,等弟弟以后科举考中,他就会还。雀儿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送进官府,求求你了。”

林瑜垂眼看到她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丑得?千奇百怪,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原先?是?在老太太院子里干活的丫鬟,怎么也?不会穷到这份上,她的月钱都去了哪儿?

林瑜拿开她的手,“求我也?没用,除非衙门升了堂,你娘和你弟弟肯站出来,说银子是?他们让你拿的,你娘做得?到么?她愿意替你挨杖刑么?”

满冬把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一遍之后,泪也?不流了,怔怔地抬起头。

林瑜:“真不想去官府,我这儿还有一条路给你。”

满冬抹了两把眼角,恳求道:“雀儿姐姐,我都听你的,求你别报官。”

靠墙栽了几?株广玉兰,茂密的花叶高处,有一根枝桠弯了下?来,露出一双凑近的人眼。

站在洞子门外的两人并未察觉。

“我辛苦攒了几?年的银子都被拿走充了盗银,总不能就这么作罢。”林瑜自袖中取出一张纸,又捡起地上墨渍未干的短毫,递给对面。

“我昨夜写了张欠条,拢共六十二两二钱,其?中二十两算我倒霉。剩下?的四十二两二钱算你欠我的。你在这张纸上画个花押*,以后必须还我,不然我就去报官。”

四十二两!

那得?还到什么时?候?

满冬傻了眼,耳中又听到冷声:“拿别人银子的时?候没感觉,肉割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罢?”

满冬顿时?羞愧地说不出话,握着笔,老老实?实?在纸上画了个十,又按下?手印。

林瑜拿回欠条,取出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正色道:“你以后的钱都是?我的了,自己吃穿嚼用无妨,但除此之外,剩下?的钱都得?想办法为?我存着。我要是?知?道我的钱被你娘拿走了,一定将你送进大牢,届时?你弟弟科考也?会受到牵连,记住了么?”

“记住了。”满冬仰起脸,“我一定会还给姐姐。”



许裘进正房后,将方才所见一一说了出来。

后罩房出了贼,还嫁祸于人,顾青川治人向来从严,容不下?院中有这样的奴才,于是?交代许裘在那儿守着,揪出此人。

这个结果令他很有些意外,挑眉问道:“欠条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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