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9
。
虽然是前车急刹,但依旧是她全责。前车后备箱盖都变形了,不知道她的100万三责险够不够赔的。
等到了越野车边,看见薄灰色的车窗里,驾驶座的男人靠着椅背,一动不动,更是吓得腿软。
敲敲车窗,声音都抖:“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以为撞坏了人,抖着手拨手机,不知道先报警,先叫救护车,还是先叫保险公司时,那扇车窗终于落下一道缝隙。
“先报警吧。”他说。
女人一愣。
低低淡淡过了磁似的一声,本就抓人,缝隙里那双眉眼,更是叫人心神不宁。
更遑论开着这样的车。
一时怔愣,都忘了再去摁电话。
那道车缝却很快回升,彻底将她隔绝。女人回神,脸红耳赤,低头去打电话。
车子仍在原地怠速,还能开,江随原本是想直接走的。
可没来由地,就想起大一军训时,他第一次开车带林鸢去秦湛那儿的事。
也是这样空旷的夜路。
上车前,林鸢极自然地走到驾驶座后,替自己打开车门,欲坐进去。
他起初也以为,是顾淮说的那样,于是没腔没调地和她说:“新车,没载过人。”
可林鸢仍坚持要坐后面。
直到他佯装不爽,戏谑她:“把我当司机呢?”
林鸢抿抿嘴,一脸无语的模样,僵持半晌,最终坐上了副驾,一脸紧绷地扣好安全带,命令他好好开车,不要和她说话。
江随好笑,懒声应下,车开进夜色里。
那次,却是他们追了前车的尾。
路口信号灯放绿,前面一辆高顶厢式车,没有丝毫减速地朝前行驶,江随跟着它,正常往前。
却在靠近路口时,看见前车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急转,猛然冲进了旁边的车道。
江随这才发现,更前面,还有一辆长货车停在起步线。
这样的距离只踩刹车,势必是来不及的。
人的生理本能,让江随边踩刹车,边机械地想往左打方向来避开前车。却在一刹那瞬即清醒,在一切可能的前提下猛打方向,将车往右侧转去。
却不曾料到,有一股不输给他的力道,逆着他的方向,朝他而来。
最终,还是他将方向打偏,车子驾驶舱剐到前方停在红绿灯前的长货车上。
沉闷的撞击,速度停滞,江随压着剧烈的心跳,迅速反应,先将车开到路边更安全的地方。
车身停稳。
生气、害怕、惶惑、震动,难以名状的各种情绪铺天而来,将他紧紧裹挟。
他不明白,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她违背求生的本能。
这样不管不顾。
他害怕到失了克制,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在颤抖,气得想问她一句:林鸢你是不是疯了?
你能不能,先顾着自己。
但他侧头,一低眼,看到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惊惶失措,和后悔自责。
心脏像藏在硬壳里的软体动物,一刹那被她眼底水光灼烫得骤然缩紧。
她红眼看着他,像是想开个玩笑,让气氛没那么压抑,竟努力扯了扯唇角,声线发颤对他说:
“我就说,我不坐副驾的。”
某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过什么也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克制,就那样放任自己的念头。
却最终,不知道是冰凉的冷气从风口灌出,将他吹醒。
还是刚刚的撞击碰到了他,让他额角隐隐作痛。
他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很轻地拍拍她。
“没事了。”他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尽量平静,“没事了阿鸢,别怕。以后,不坐这儿了。”
他明白,她会这样,或许和她腿上那道疤,和她鲜少提及的父亲有关。
他不该自作多情,不该自以为是。
可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只是怯懦如他,终究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
那天后来,他想直接将车开走,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她却说,先报警,让交警来定责。
他没再忤她意,乖乖照做。
好笑的是,那辆长货车停在路口,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等红灯时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但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交警很快来了现场,定了后车全责。
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撞击并不严重,后车车头却嵌得巧合,让他车冷却液流了一地。
交警让他们叫道路救援,把车拖走别开了。
江随谢过,照做,没再上车。
只是车要被拖走前,江随开车门,拿了中控台上的烟盒。
夜色里,一切又重回安静。
他应该叫人来接他的,却无端想站在这里,叫夜风再将他吹吹清醒。
路边,男人敲了支细烟,点燃,低头抿了口。
猩红火光明灭。
“帅哥,你要去哪儿?我叫了车,要不要送你一程。”
突兀的女声响起,江随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男人眼神薄得像过了凉血的锋刃,女人莫名颤了颤,没敢再开口。
再秀色可餐的男人,也要有命下口。
眼神下意识回避,落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微。信置顶的位置,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卡通小女孩。
原来是有女朋友了啊。
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敢再上前搭讪。快速跑向马路对面,叫了辆车。
周遭终于清净。
江随也似乎有了再去思考的能力。
他当时问她,是不是把他当司机。其实也并未那样想。
他只是,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他就是……想让她离自己近一点儿。
她从前不会开车,所以他好像有理由说服自己,那就他来开,然后按照她的意愿,让她坐在后面。
可后来呢?
其实是不是,她早有了掌控方向的能力。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可以把方向盘,把主动权,交到她手里。
北城冬夜的风足够冷,裹着辛辣的青烟灌进他肺腔,猛然呛得他呼吸都滞闷,却依旧没能叫他明白、清醒。
只觉有一股难言的郁结正拉扯着他,让他体会到一种,烟草燃烧般焦灼的情绪。
甚至沉香那股天然的甜意,都变得叫人矛盾、难受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车祸的撞击,让他脑子受了点震荡,想得越多,眼前便莫名地闪回起一些,令人作呕和麻木的画面。
白腻腻的,交叠的肉。体。殷红淋漓的,碎裂的车架。
画面支离破碎得像梦境般不真实,江随狠狠闭了闭眼睛,额角的疤,阴阴地作疼。
李想说,他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