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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前车急刹,但依旧是她全责。前车后备箱盖都变形了,不知道她的100万三责险够不够赔的。

等到了越野车边,看见薄灰色的车窗里,驾驶座的男人靠着椅背,一动不动,更是吓得腿软。

敲敲车窗,声音都抖:“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以为撞坏了人,抖着手拨手机,不知道先报警,先叫救护车,还是先叫保险公司时,那扇车窗终于落下一道缝隙。

“先报警吧。”他说。

女人一愣。

低低淡淡过了磁似的一声,本就抓人,缝隙里那双眉眼,更是叫人心神不宁。

更遑论开着这样的车。

一时怔愣,都忘了再去摁电话。

那道车缝却很快回升,彻底将她隔绝。女人回神,脸红耳赤,低头去打电话。

车子仍在原地怠速,还能开,江随原本是想直接走的。

可没来由地,就想起大一军训时,他第一次开车带林鸢去秦湛那儿的事。

也是这样空旷的夜路。

上车前,林鸢极自然地走到驾驶座后,替自己打开车门,欲坐进去。

他起初也以为,是顾淮说的那样,于是没腔没调地和她说:“新车,没载过人。”

可林鸢仍坚持要坐后面。

直到他佯装不爽,戏谑她:“把我当司机呢?”

林鸢抿抿嘴,一脸无语的模样,僵持半晌,最终坐上了副驾,一脸紧绷地扣好安全带,命令他好好开车,不要和她说话。

江随好笑,懒声应下,车开进夜色里。

那次,却是他们追了前车的尾。

路口信号灯放绿,前面一辆高顶厢式车,没有丝毫减速地朝前行驶,江随跟着它,正常往前。

却在靠近路口时,看见前车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急转,猛然冲进了旁边的车道。

江随这才发现,更前面,还有一辆长货车停在起步线。

这样的距离只踩刹车,势必是来不及的。

人的生理本能,让江随边踩刹车,边机械地想往左打方向来避开前车。却在一刹那瞬即清醒,在一切可能的前提下猛打方向,将车往右侧转去。

却不曾料到,有一股不输给他的力道,逆着他的方向,朝他而来。

最终,还是他将方向打偏,车子驾驶舱剐到前方停在红绿灯前的长货车上。

沉闷的撞击,速度停滞,江随压着剧烈的心跳,迅速反应,先将车开到路边更安全的地方。

车身停稳。

生气、害怕、惶惑、震动,难以名状的各种情绪铺天而来,将他紧紧裹挟。

他不明白,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她违背求生的本能。

这样不管不顾。

他害怕到失了克制,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在颤抖,气得想问她一句:林鸢你是不是疯了?

你能不能,先顾着自己。

但他侧头,一低眼,看到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惊惶失措,和后悔自责。

心脏像藏在硬壳里的软体动物,一刹那被她眼底水光灼烫得骤然缩紧。

她红眼看着他,像是想开个玩笑,让气氛没那么压抑,竟努力扯了扯唇角,声线发颤对他说:

“我就说,我不坐副驾的。”

某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过什么也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克制,就那样放任自己的念头。

却最终,不知道是冰凉的冷气从风口灌出,将他吹醒。

还是刚刚的撞击碰到了他,让他额角隐隐作痛。

他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很轻地拍拍她。

“没事了。”他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尽量平静,“没事了阿鸢,别怕。以后,不坐这儿了。”

他明白,她会这样,或许和她腿上那道疤,和她鲜少提及的父亲有关。

他不该自作多情,不该自以为是。

可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只是怯懦如他,终究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

那天后来,他想直接将车开走,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她却说,先报警,让交警来定责。

他没再忤她意,乖乖照做。

好笑的是,那辆长货车停在路口,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等红灯时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但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交警很快来了现场,定了后车全责。

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撞击并不严重,后车车头却嵌得巧合,让他车冷却液流了一地。

交警让他们叫道路救援,把车拖走别开了。

江随谢过,照做,没再上车。

只是车要被拖走前,江随开车门,拿了中控台上的烟盒。

夜色里,一切又重回安静。

他应该叫人来接他的,却无端想站在这里,叫夜风再将他吹吹清醒。

路边,男人敲了支细烟,点燃,低头抿了口。

猩红火光明灭。

“帅哥,你要去哪儿?我叫了车,要不要送你一程。”

突兀的女声响起,江随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男人眼神薄得像过了凉血的锋刃,女人莫名颤了颤,没敢再开口。

再秀色可餐的男人,也要有命下口。

眼神下意识回避,落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微。信置顶的位置,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卡通小女孩。

原来是有女朋友了啊。

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敢再上前搭讪。快速跑向马路对面,叫了辆车。

周遭终于清净。

江随也似乎有了再去思考的能力。

他当时问她,是不是把他当司机。其实也并未那样想。

他只是,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他就是……想让她离自己近一点儿。

她从前不会开车,所以他好像有理由说服自己,那就他来开,然后按照她的意愿,让她坐在后面。

可后来呢?

其实是不是,她早有了掌控方向的能力。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可以把方向盘,把主动权,交到她手里。

北城冬夜的风足够冷,裹着辛辣的青烟灌进他肺腔,猛然呛得他呼吸都滞闷,却依旧没能叫他明白、清醒。

只觉有一股难言的郁结正拉扯着他,让他体会到一种,烟草燃烧般焦灼的情绪。

甚至沉香那股天然的甜意,都变得叫人矛盾、难受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车祸的撞击,让他脑子受了点震荡,想得越多,眼前便莫名地闪回起一些,令人作呕和麻木的画面。

白腻腻的,交叠的肉。体。殷红淋漓的,碎裂的车架。

画面支离破碎得像梦境般不真实,江随狠狠闭了闭眼睛,额角的疤,阴阴地作疼。

李想说,他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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