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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齐冷走了出来,他远远看着轩窗中侧脸如玉的沈青筠,过了许久,都没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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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之事后,吕氏一族也失了圣心,吕氏三个贵女被勒令归家,回想她们刚入宫时,仗着吕贵妃的势力,是何等嚣张,如今又是何等落魄,穆雨烟站在宫门处,看着三人如丧家之犬般被驱逐出宫,一旁的婢女道:“娘子真是好心,她们百般欺凌娘子,娘子还来送她们。”
穆雨烟轻声道:“我可不是来送她们的。”
她是来看她们笑话的。
婢女快意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吕家的三娘子之前还笑娘子名字不好听,说咱们郎君是脸刺过青的粗人,如今她给咱们郎君提鞋都不配。”
穆雨烟声音轻轻柔柔的:“谁让她眼光差,看错人了呢?那么多皇子,偏看中魏王那个草包。”
她似乎是在和婢女说,又是在和自己说:“我不会像她一样看错人。”
她转身道:“笑话看够了,咱们走吧。”
婢女应了声,就随穆雨烟回菱月阁,菱月阁外是花苑,花苑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穆雨烟眼尖,她很快就发现梧桐树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常服、腰束紫金带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她,饶是如此,穆雨烟仍然一眼认出是谁。
身高八尺,宽肩窄腰,脊背挺拔,在这宫中,只有定王齐冷,才有这般类似武人的精壮身材。
穆雨烟捏了下裙摆,有些犹豫。
自从上次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就对齐冷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她总回想起梦中齐冷头戴十二旒贯玉冕冠,身穿十二章纹玄衣的模样。
会有这么一天吗?她想。
但如今魏王被皇帝疑心,再无法和太子抗衡,明眼人都知道,太子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了。
齐冷,真的可以吗?
她犹豫半晌后,终于决定不唤齐冷,就绕道进菱月阁,但刚转身的那一刻,脑中却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被充为官奴的绝望,风雪中被押往临安为妓的狼狈,以及纵马前来,玄黑大氅上落满晶莹雪花的男人,都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男人翻身下马,说:“她不用去临安了,从今日起,她就是我定王齐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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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烟一阵晕眩。
如果说她曾经是野心勃勃,一心要登上凤位,但沦落成泥的那段时间,她却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在肮脏的狱房里,连一个狱卒都能对她这个官家娘子动手动脚。
等到要被押到临安为妓,她恐惧到无以复加,此时,一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降临,拯救了她,她如何会不爱上他?
她对他的情感,从感激,慢慢变成依赖,最后变成深爱,她知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谁也欺凌不了她。
正当她含情脉脉的准备将自己全部身心都送给这个男人时,他却拒绝了,她疑惑不解,他却只道:“一切等你兄长回来再说。”
她不明白这和她兄长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按照他说的,慢慢等待。
等到他登基为帝,等到兄长从流放地回来,他却依然不碰她,甚至还跟她说,若她不愿意呆在宫中的话,他可以放她离开。
她坚决不走,泪眼婆娑说道:“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妾是陛下的贤妃,妾若是离开的话,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陛下还不如杀了妾!”
他默然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让她离宫。
她也从兄长处知晓,原来当初是兄长以命恳求,他才会纳她为妾,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片刻的失望后,她还是不愿离开,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拔了。
而且她相信,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他会喜欢她的。
此时距离她嫁他为妾已经三年了,朝野内外渐渐有了流言蜚语,说她和皇后体弱,三年都生不出孩子,她心中真是有苦难言,她还是完璧之身,又怎么生出孩子?
大臣们纷纷上书,说如此会江山不稳,甚至连白衣儒生都来凑热闹,毕竟皇帝没有子嗣,那就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国家的事情。
古往今来,皇帝无嗣导致的皇权纷争,也不是一起两起。
奏折如雪花一般不休,大部分都是声讨她和皇后善妒,不让皇帝纳妃,这下她不但背负着生不出孩子的恶名,还又背负了善妒的骂名。
而他终于又纳了几个妃嫔,她不是不心酸的,毕竟谁愿意自己深爱的男人有其他女人呢?但他是皇帝,她无能为力。
可她去那些妃嫔处打探时却发现,这些妃嫔,他居然一个都没临幸。
她大惑不解,她当初嫁入王府三年,他都没碰过她,可他并不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毕竟她就曾经亲眼见到那位倾国倾城的王妃,斜倚着美人榻,慵懒闭着目,白玉一般的修长脖颈上,是浅浅的红痕。
她就算再不通人事,也知晓那红痕是什么。
及至他登基,他不临幸那些妃嫔,但皇后的福宁殿,夜间叫水,却叫了一次又一次。
原来他不是不临幸妃嫔,他是只临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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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烟大脑轰的一声,再联想起皇帝在春狩时,曾经独自猎下一头熊,他命侍卫将黑熊抬走,然后和身体素来孱弱的皇后笑道:“等你生下太子,朕就带他来春狩,教他猎熊。”
当时皇帝说那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希冀。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皇帝不碰其他妃嫔,原来他是存着让皇后生下嫡子的心思。
大齐皇位,以嫡长子继承,无嫡便立长,而皇帝登基后,就慢慢疏远皇后的父亲沈相,如果此时让其他妃嫔生下长子,皇后地位定然更加尴尬,说不定长子生母还要跃跃欲试,挑战皇后地位,所以他宁愿不碰其他妃嫔,也要让皇后先生下长子。
穆雨烟想明白后,顿时悲从心来,她这三年来一直背负着生不出孩子的恶名,被各路言官口诛笔伐,却没想到皇帝根本没打算让她生孩子。
她将所有的悲愤,都倾注在那个端庄大度的皇后身上,她不敢挑战她的地位,只能每次“不经意”怯怯的,告诉她:“陛下昨夜又传妾侍寝,妾累了一宿,所以今晨没去娘娘寝宫问候。”
可皇后却似乎根本不介意,还贴心道:“那确实疲累,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莫来了吧。”
疲累两个字,简直是戳她心窝子,穆雨烟咬着牙,挤出一丝笑道:“其实,也没那么疲累,陛下甚是温柔,还说让御医为妾多调理身子。”
皇后颔首笑道:“贤妃是需要多调理调理,才能早日诞下皇子。”
从她脸上,都看不出半点嫉妒。
穆雨烟心中愈发悲愤,可就连她这种小小的泄愤方式,皇帝都不允许。
几次之后,皇帝找上她,第一句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