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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了,更是无血又无泪,正始帝一直觉得,齐冷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但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居然会同情人,还是同情那些被忽略的犯官女眷?
正始帝神情十分复杂,他定定看着齐冷,半晌,才吩咐道:“扶定王下去。”
齐冷得以活命,但并未谢恩,嘴中仍然道:“父皇……邢国公府的家眷……”
正始帝却没有再理睬他,而是不耐道:“送定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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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禁军将伤痕累累的齐冷扶了下去后,正始帝才盯着地上齐冷留下的血痕出神,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如果一个皇子,有手腕,有能力,该狠辣的时候狠辣,该慈悲的时候慈悲,那他,是不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但正始帝很快想到活神仙那句“潜龙出,真龙亡”,他于是摇了摇头,不行,齐冷与他相克,他还是不行。
而齐冷被痛杖一顿,赶回定王府的事,也很快传遍了朝野内外,众人本来还以为齐冷已经得到正始帝青睐,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失了宠,定王府于是又门庭冷落了起来。
但是更让人意外的是,慈幼局一案的主谋,居然是素来受人敬仰的邢国公,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正始帝下令,将邢国公革除头衔,自此,邢国公身败名裂,不过正始帝以邢国公先祖对国有功为由,放过了邢国公的家眷,只是将邢国公之子革除官职,邢国公之妻革除诰命,贬为庶民。
这个惩罚,实在轻的出奇,有御史上书,正始帝却让其研究研究齐律,看看犯官家中女眷充为官奴这一条,是否可以修改修改。
朝堂之上瞬间议论纷纷,无人再去关心邢国公的家眷,更无人去关心失了圣宠的齐冷。
所以齐冷倒是落的个清净,可以安心在府中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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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冷在府中养伤的时候,也琢磨正始帝的想法,正始帝当日明明愤怒到想杖毙他,怎么突然之间又愿意放过邢国公家眷,更愿意修改齐律了?
他可不会认为,正始帝是被他说动,才会这么做的。
不过既然君心难测,索性他也不去想了,但这日,定王府却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当时齐冷披着外袍,坐于紫檀案几前,翻着一本兵书,听到下人通报时,他抬眼,却看到沈青筠摘了帷帽,嘴角难得带笑,看着他。
齐冷忙起身,但步伐一迈,却牵动伤口,他疼到皱起眉头,沈青筠哼了声:“你还是坐下吧。”
齐冷依言坐下,沈青筠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齐冷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青筠头也没抬:“来看你还活着么。”
齐冷丝毫不恼,反而笑道:“那看到了么?”
“看到了,你活得很好。”沈青筠素手端起茶盏,抿了口:“果然祸害遗千年。”
齐冷看着她,嘴角弯起,沈青筠被他看的不自然,于是低头抿茶,她忽道:“说真的,我不太明白,你为何要惹怒你父皇,难道就为了替那些女眷求情?”
第55章 你还是背弃了太子
齐冷没回答,只道:“我近日闲来无事,学了点茶,要不要试试?”
沈青筠诧异,齐冷喜欢兵书,喜欢行军布阵,但从来不喜欢点茶这种风雅之事,他觉得浪费时间,所以太子和其他皇子都会点茶,唯独他不会。
齐冷已经取了两个青玉茶盏,将茶末倒入盏中,注汤击拂,轻拂调细,然后便用茶筅调细茶汤,步骤无错,但茶汤上就是浮现不了水丹青,而是一幅完全看不清模样的画。
齐冷苦笑:“还是不行。”
沈青筠则噗嗤一声笑了,她拿过茶盏,将里面的茶汤倒掉,然后重新注汤击拂,轻拂调细,碧绿茶汤上很快浮现一幅精妙的花鸟画。
沈青筠道:“打仗你在行,点茶你不行。”
齐冷道:“嗯,我就是个武夫。”
“武夫还会怜惜犯官女眷?”
齐冷垂首,看着花鸟画,笑了笑:“武夫也是人,为何不能怜惜犯官女眷?”
他道:“齐律规定,犯官若被抄家,家中男丁流放,妻女没为官奴,这一条,本就对女子不公平,惩罚犯官,为何一定要凌辱他的妻女呢?他风光的时候,未必对妻女有多好,落魄的时候,妻女却要被这般侮辱。”
沈青筠执着茶筅,微微抬眼:“齐冷,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嗯?”
“你以前不会关注这些的。”
“那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沈青筠想了想,道:“以前的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满脑子想着如何争夺皇位,如何打败胡人,你只惦记着你的荣耀,你的梦想,你根本不会关注这些弱女子的苦难。”
齐冷拿起青玉茶盏,上面的花鸟画已经慢慢褪去,齐冷抿了口碧色茶汤,看着沈青筠,道:“那你不问一下,我为何有这样的改变?”
沈青筠莫名心中慌了下,她低头,不去看齐冷,反而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改变,我为何要问?我可不关心。”:
她有些逃避似的,转而问道:“不过,你父皇居然放过了你,而且还真的答应修改齐律,这让我实在意想不到。”
齐冷没有再纠结上一个问题,而是对沈青筠道:“我也意想不到。”
沈青筠思忖了下,道:“你父皇放过你,姑且可以说是虎毒不食子,但是修改齐律……我难以想通,他真的不像能轻易被你说动的模样。”
毕竟正始帝,是出了名的固执和多疑,而且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父亲,都自私到了极点,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犹豫就将嘉宜公主送到道观,一送就是四年,也可以因为畏惧胡人,不设军器监,不改革兵制,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和父亲。
而这样的正始帝,居然会因为齐冷的只言片语,修改齐律?
沈青筠蹙起眉头:“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你的父皇,可能有点赏识你了。”
齐冷苦笑:“因为挨了他一顿打,所以被赏识吗?”
沈青筠摇头:“也不是这样,或许你豁出性命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吧,不是都说他年轻时候,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少年郎么?”
齐冷还是不愿相信:“算了,他不厌恶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赏识我?”
沈青筠其实也不太相信,皇帝的心思太难猜透,她索性也不再猜了,而是问齐冷:“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齐冷道:“皮糙肉厚,没什么大不了。”
沈青筠从袖中拿出一个丝制香囊,递给齐冷:“我知晓神武军的创伤药是全京城最好的,但若论调香,定然不及我们女子,这香囊可以让你安神助眠,你且收下,这样伤势也能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