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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允,你使劲捏我一把。”她将手掌伸了出去,“你没听错,我就是让你捏我,别下不去手。”

祝允虽不明就里,但对于她的话向来有求必应,于是伸出几根手指,在她的掌心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一点都不痛,但是却足以让贺长情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的事实。她踮着脚尖往人群中央瞥了好几眼,却依旧满腹疑虑:“那是谁?”

“是章相的义子,章远安。”顾清川的声音响在耳侧,那是种情绪没有起伏,近乎于冷漠的语气。

是以,再次相见多日的贺长情这回都没有忍住,侧目向顾清川望去。

她的眼神过于热烈,像是一种明晃晃的责怪。顾清川实在捱不住这种煎熬,于是不得不正色起来:“前几日章远安也带回来一个金玉奴。长情,我知道你对金玉奴的感情远非常人能比,但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他是章相的人。如若真逼急了,圣上也没法为你说话。”

章相只是岁数渐大,大有放权之意,但这并不代表着是个人都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折腾。

章远安尽管只是个义子,但在章家的待遇却一点都不低。别说是自己这样没有官职的女子,便是真的有官爵傍身的朝廷大员,也不会轻易开罪了他去。

顾清川说得不错。看来他早已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乳臭未干,只知道黏着女孩跑的臭小子了,可惜的是,她还是那个她,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远安,一会儿让他也舞一曲呗?刚好给嘉妃娘娘接风洗尘了,也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啊!”

一些纨绔子的笑声越发放荡,全然没有一点深处皇宫内院的警醒。贺长情也算是发现了,他们这是在把人当猴子耍,多歹毒啊。

“章公子!”贺长情甩开了顾清川和祝允一左一右欲要来拦她的手,“今日是嘉妃娘娘回宫的大好日子,你却在这里聚众闹事,寻欢作乐,不觉得这样过于放肆了吗?”

“放肆,放什么肆?”章远安眨了眨眼皮,又一脸无辜地看向四下里的一双双眼眸,好像真的没反应过来贺长情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格外好笑,“金玉奴是我北梧人的附属,是牧心者的奴隶啊,本来就是为专供我们取乐而生的。贺阁主你莫不是被金玉奴迷惑了心智,昏了头,自己丢人败兴不说,现而今还来管旁人的好事了吧?”

第51章 王法

所以, 只是与世俗众人的做法不同,便要承受这些无端的揣测与故意为难了吗?

贺长情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些话了。可是天地良心, 她和祝允清清白白,不过就是主仆关系,当主人的既然享受着金玉奴绝对的效忠, 那必要时候选择站出来维护一二, 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究竟是她这样的人太过离经叛道, 还是这个世道根本容不下金玉奴这些人群?

自打这样的念头萌生以来, 便一直萦绕在贺长情的心头。只是现下的局面,根本不适合她再纠结这些太过深远的问题,于眼下的困境, 毫无助力。

“我不与你在这里做无谓的争辩, 圣上与嘉妃娘娘马上亲临,你们觉得这种市井场面好看吗?”皇家最重颜面,几个当朝权臣的子弟聚众吵闹,实在不成体统。即便曾经的六皇子愿意忍让, 可梁淮易如今圣上的身份也不由他轻描淡写地就此揭过。

“这不是还早,距离宴会开始至少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人群中, 有个身形丰腴的年轻男人暗自咕哝着, 声音算不得大, 但落在贺长情的耳中却意外得清楚, “用得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吗?”

都说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鸣筝阁这些年因为圣上信任的缘故而在北梧名声大噪, 莫说是那些平头百姓, 便是许多朝臣都不敢轻易驳她的面子。

眼前这人说话虽不中听, 但还是有些魄力与胆量在的。贺长情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只是这一打量,才发觉实在是眼生。

京都中,有这样一号人物吗?她怎么印象全无?

“我是善意提醒你们。听不听,全在诸位。于我,自是不会有半点损害。”贺长情将目光从章远安和男人身上收了回来,带着祝允回到了席间。

其间,纵是有些不善的眼神,可经贺长情一提醒也不得不收敛起来,没有了带头闹事的家伙,这场闹剧自然只能惨淡收场。

顾清川见那些人再不敢同贺长情叫板,一颗提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只是他到底出不了这口恶气,于是用肩膀狠狠地一撞那年轻男人,语气凶狠:“好狗不挡道,让开!”

顾清川仗着他穆国公世子的身份向来嚣张,人又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练就出了不同于京都中所崇尚的矜贵气质的那种武夫做派,一般人还真没有几个敢招惹这疯狗的。

一时间,众人的兴致没了个七七八八,有人干脆张罗道:“散了,散了。”

“阿允,你坐。”贺长情用眼神示意祝允到自己身边的位子坐下,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给我斟酒。”

一直以来,贺长情也觉得主仆有别。只是若关起门来,太过拘泥那些繁文缛节,做起事来倒是碍手碍脚的,只要确保出门在外,能拿出她作为牧心者应有的派头和气势就是了。

因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在人前,以祝允的身份会配和她坐到一处。

就算今日是沈从白和左清清在此,她也不会大方到往旁边一让,让他们与她同桌而坐。

只不过是被章远安等人激出了她的一身反骨。不是自以为是吗?那她就偏偏要和这群人作对,好好杀杀他们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威风。

“主上,阿允站着就好。”主人的视线刚好被自己的肩背堵住了,或许她并未能察觉到章远安那恨不得把他剥皮入腹的眼神,祝允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泛起冷来。

贺长情微微朝前倾了倾身子,一双眼睛便对上了不远处紧紧瞪着他们的章远安:“有我在,你怕什么?坐!”

原来,主人是故意的,她非但看出了章远安的不怀好意,还刻意做出在那些北梧人眼中看来格格不入的举动。只是,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她是在为自己说话,为章远安的那个金玉奴打抱不平吗?还是说,主人是在为金玉奴挺身而出?

可她,不是牧心者吗?牧心者和他们自古便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主人差使奴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怎么会有例外?

想到了这种可能的祝允再次看向贺长情时,眼神都不由地变得复杂了一些。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还尚未能意识到的钦佩与崇拜。

他小心谨慎地在贺长情身畔坐下,声音低若蚊蝇:“谢谢主上。”

尽管世事不会因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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