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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不经意间调转脸的角度,好让壬威从斜上方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穗岁对着铜镜演练过无数次,她的睫毛又卷又长,这个角度能遮掩去眼中的情绪,同时只要她特地控制好时间,就能在眨眼的瞬间让眼角微微划过一丝泪光。
是最能让人动容的神态。
穗岁当然不是想着打动壬威,引起他的怜悯,只是几年下来她慢慢抓住了鲛魔的性子,他们恃强凌弱,最喜欢看到他人被迫于威压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模样。
像她这样从一身傲骨到甘心示弱的,最能满足壬威这样的上位者。
与此同时,这样的把戏玩得多了,他们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慢慢便觉得没劲得很。
果不其然,壬威的语气里就透露出了几分不耐烦,对小杏说:“怎么,本殿给你寻的乐子,你是觉得不够有趣,不满足了?”
小杏显然对壬威的突然反转的情绪变化十分熟悉,于是立刻从穗岁身边游了回去,跪在壬威的脚下,再不见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奴不敢。”
甚至不敢多替自己分辨两句,连自称都变了。
穗岁仍然低着头,她在等。
等壬威嘴中“啧”一声,再一抬手,今日她要受的折磨就到此为止了。在鱼尾上涂画颜色,于鲛人看来是一种侮辱,但对穗岁来说反而算不得什么。
这绝对能算她来壬威宫里最轻松愉快的一回了。这凌藻料她方才观察过,染上了确实不好褪去,但鱼尾鳞片偏硬,实在不行用小刀慢慢刮,也能将它刮个干净。
毕竟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糊着一层东西着实难受。
可是没来得及等到壬威发话,穗岁的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大哥用完这家伙了吗?”
来的是一个比壬威消瘦一些,但一样高挑的男子。
他的耳朵和壬曲歌一样,顶端尖尖的,十分瞩目。
是与壬曲歌一母同胞、如今鲛魔继后所生的二皇子,壬风眠。
他来做什么。
穗岁不由皱了皱眉头,可别再添什么乱子才好。
“用完能让给二弟吗?我新纳的小妾纱裙破了,听闻这家伙的绣工比宫里任何一个绣娘要精致,愣是缠了弟弟三日,非得把人要去不可。”
壬威嗤笑了一声,一边嘴角不屑地扬起,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们兄妹为了给我添堵,还真是借口都不带换的。”
“怎么会呢,大哥说笑了。”壬风眠微微欠身,佯装听不懂壬威所指的意思。
穗岁也在心底说了一句:怎么会呢,她这便宜二哥可是鲛魔王宫最厌恶她的人之一,怎么可能如同当日的壬曲歌一样好心把她带走?
怕是真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穗岁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壬风眠果真将穗岁带回了自己的宫里。
但他并没有招来什么小妾,也没有让穗岁帮忙绣什么衣服,只让她坐在一张腐木劈出的椅子上,就自己去旁边修炼,再没搭理她。
三界六族虽然各自修行的方式不同,法术的源头所系命脉各异,但是过程并无霄壤之别,无外乎将灵力流转于经脉之间,随天行不息,日月流转而冲破重重限制,重塑筋骨,炼就灵核。
至于能炼什么功法,大多与种族相关,能修到什么程度,也与天赋密切相连。
只有一个种族是例外的,他们天生……
穗岁忽然抬头,用力搓着自己鳞片上颜色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壬风眠沉声静气,并未睁眼就感觉到了穗岁陡然急促的呼吸。
“无事。”穗岁稳了稳心神,“我是想问殿下,为何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穗岁:首先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第5章 神界见到的月亮,也是这般模样吗?
“你若是识相一点,就应该占了便宜就滚蛋,而不是开口惹人嫌。”壬风眠睁开双眸,危险地扫了穗岁一眼,“收起你那可怜的模样,我可不是我那愚蠢的大哥,与同情心泛滥的三妹。”
穗岁立刻正了正神色。
她并没有试图在壬风眠面前耍什么心机,虽然与这位二哥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穗岁从壬曲歌还有一些下人的口中早就对这位阴郁冷漠的二皇子有个大致的印象。
平日里虽寡言少语,但他私下毒辣的手段比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壬威那样将暴躁与冲动写在脸上的人其实并不可怕,单纯和愚蠢总叫人极易揣测他们内心的想法,而壬风眠这样诡秘莫测的,才是真正让穗岁心生警惕之人。
所以对上壬风眠,穗岁知道少说话,静观其变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不过就是刚刚搓着鳞片发现见效甚微,鱼尾微微发烫,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并未故作可怜姿态。
但穗岁自然是不打算与壬风眠多费这口舌解释的。
“离我三妹远一些,别把你的晦气传给了她。”
“三公主她……怎么了?”
“受了风寒还想到海面上去,服了药睡下前还用半坛十年湛仙酒与我交换,说你被大哥撸走了,要我叫人把你讨回来给她绣衣服。”
“……”穗岁低头不语。
那些被泡烂的、过了时限的糕点,莫非真是壬曲歌去到海面上给她寻来的?可是……为什么呢。
“她那点小心思,还想骗过我。”壬风眠跃至穗岁身前,俯身与她说话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如阴森水蛇的气息,“无非是幼年时因为精怪血脉明显一些,被太子婢女闲话了几年,就对你这有人腿的杂种平白生了些不该有的怜悯。”
同情、悲悯这些情绪,是精怪祖先在化形的时候就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亦是不被鲛魔所认可的。壬曲歌小的时候还不如现在这般会隐藏心中所想,做事也没那么圆滑,自然遭到了许多诟病。
不过她出身高贵,又有壬风眠这样的哥哥护着,总归比穗岁过得好多了。
原来还有这么层因素在里面。
“二皇子说得是,三公主金贵之躯,是不该被我这样的人牵连。若是无事,白鳞就先退下了。”想来壬风眠将她带回自己宫里坐上一会儿时间,也只是为了给妹妹交代的同时掩人耳目,造成她真的被顺过来绣衣服的错觉罢了。
壬风眠一个字也懒得与穗岁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听游出去不远的穗岁在身后又开口道。
“二皇子今日之恩情,白鳞亦想回报。”
“哈。”壬风眠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有趣的笑话,眉眼间满是轻蔑与厌恶,“你吗?”
穗岁双手作揖,微微弯腰,行的是人族的礼:“尾骨向上第七节,往右四指处。”
壬风眠猛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