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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一切, 把他好好地保护起来,过得比神界任何孩子都要快乐。”
禹殊的神相是共工,却与阚南荀一样,只得到了一个头像的神力。倘若他只是个普通的神族,这样的神力足以令人钦羡,可对于一个要继承主神之位的储君而言,着实不尽人意。
“后来你带着完整的祝融神相出生了,老实说,我那时只顾着嫉妒了,从前的打算愣是一个都没想起来。可之后我又想,若是太子之位由你来承担,是不是就再也没人逼着我学这个练那个,我就彻底自由了。”
禹殊回忆着过去,忍不住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目露悲色:“没想到我从前如此羡慕又渴望得到的东西,竟然成了你永世摆脱不得的枷锁。”
厚重的桎梏被强行戴到黎岄瘦弱的身躯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这样成了整个神界最高贵的囚徒。
“我没有过得不好,兄长不必为我如此。”
禹殊摇了摇头:“我没做到把你保护起来,甚至连替你分担一些的本领都没有。”
黎岄张了张口,费尽心思寻找着安慰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听禹殊继续说。
“阿岄,我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了。”
“为什么?”
“父神要把一半的神族事物交予我处理。”禹殊看着黎岄,眼里满是无奈,“哥哥真的非常非常不想做这个太子,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毁去我的神相,这样就不必背负这份我内心承担不起的责任了。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还想为你多做一些事情。”
禹殊伸手,抚上黎岄的银发。
那日他未经过黎岄的允许,就将他的头发编成麻花状后,其实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喜与退让的。
当时禹殊只是一时玩心大起,想偶尔逗弄一下自己这个不苟言笑的弟弟,哪里舍得真强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却没有料到,从那以后黎岄真就不再束发,任由满头柔软顺滑的银发松松地散在身后,就好像在等着禹殊再一次替他扎起一般。
禹殊轻柔地抚摸着黎岄的头,笑着说:“我若是得到了众神的认可,坐上那个位置后,一定想尽办法替你找到控制神相的方法。从此不再有人敢把你关在此地,这战神你愿做就做,不喜欢就不当。你要吃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受限,天下之大,我们阿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黎岄怔愣着抬头,宫殿上方的天河倒映在他眼里,荧荧生辉。
他认真地看进禹殊的眸中,开口道:“倘若兄长不做储君,神族漫长的岁月要怎么度过呢?”
禹殊哈哈大笑,用手托腮:“阿岄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神的一生并不都只有练习神术与批阅文书这两件事。如果我不做储君呢……”
他把目光放得很远,满眼都是憧憬的亮色:“我想我会周游神界各地,画下见过的所有美景。若是厌倦了漂泊无居的生活,就在神宫后面的灵泉旁辟出一块田地,种些花植。到时候给你找个擅长烹饪之术的嫂嫂,你喜欢什么,我就种了求她烧给你吃。”
禹殊收回目光,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阿岄你看,其实我喜欢的这些,根本不需要神力。”
黎岄的神力是他的负担,禹殊的又何尝不是。
“罢了。”禹殊替黎岄拢了拢被他拨乱的头发,“这些话我也只敢说给你听,倘若被明梧先生和阚南荀那家伙知道了,又得对着我叨叨上一整日。”
说完,他起身离去,留下黎岄独自一人在树下沉思。
过了不知多久,黎岄仰头,感受着花瓣飘落在肩头的凉意,忽然重复了一句禹殊说过的话。
“天下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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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谈话过后,黎岄有很长一段时间果真再未见到禹殊。
他的生活一成不变,每日按时受明梧教导,得姜枫疗愈,唯一减少的,便是每隔几日心中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期许之情。
这样的“变数”从生活中挖去以后,他的心境再一次恢复成一潭宁静的湖水。
禹殊到来以后,黎岄总是要花上更多努力去压抑体内翻滚失控的灵力,没想到每一次的躁动被平息过后,他对祝融真火的掌控能力都会历阶而上。
明梧并不知发生过什么,只是对黎岄体内许久未曾暴/动的灵力感到欣慰。
黎岄对明梧说:“那我可以请求见兄长一面吗?”
明梧十分惊讶,与身旁的阚南荀对视一眼,毕竟在他们看来禹殊这些年同黎岄并无交集。
“大殿下?您为何要见他?”明梧问。
阚南荀亦是皱了皱眉:“大殿下不日之后就要正式被册封为太子了,近来十分忙碌,倘若您没什么……”
“我来替您和大殿下说。”明梧打断了他。
等到与黎岄拜别后,她才与阚南荀解释道:“殿下这些年与大殿下甚是生分,应该让他们二人适当接触的。”
阚南荀沉默一阵后,微微颔首:“是我疏忽了。”
二殿下生来受封战神,待大殿下日后继承主神之位,他将是主神最大的助力。只有黎岄和禹殊二人同心一力,才能携手为整个神族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明梧回头看了眼黎岄的宫宇说:“大殿下那样纯善的性情……想来他们会相处得很好。”
许多年以后,明梧与阚南荀仍然不敢说,自己当日做出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可是就是在他们二人松了口,亲自向禹殊递了消息以后,才导致了后面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与储君之位的改变。
禹殊得到消息以后十分惊讶,见手上今日的事物已经处理得当,怕黎岄寻他有什么急事,便立刻打算出宫。
走前他在自己的寝殿里转了一圈,还是没寻到有什么能顺便带给黎岄的小玩意儿,忽然有些担忧会让黎岄失望,便从一盏金色的托盘上抓了满满一把用云纱包起的糖果,再去往黎岄的宫殿处。
见到黎岄的时候,他还未说话,就先把手中的糖果往黎岄怀中一塞。
“给你的。”他对黎岄挤了挤右眼,又把食指竖在唇中,“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万一还是暴露了就全推到哥哥身上,就当我这么些年没见过弟弟,一时兴奋,忘了规矩。等我被封了太子,阚南荀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黎岄捧着满满一怀的糖果,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到了九霄云外。
禹殊笑了笑,帮黎岄把糖果收进储物袋里,又眼疾手快地剥了一颗塞入他口中:“阿岄,这个味道叫甜。”
黎岄罕见地没有躲避禹殊的触碰,甚至都不如往常那样一本正经地提醒他遵守规矩。他只是不声不吭地抿着嘴,像是在十分认真地品味着糖果,好将这陌生的滋味牢牢刻在脑海里。